&ldo;老师可没这么说过,&rdo;你说,&ldo;我是黑五类的狗崽子,哪儿能当上好学生?&rdo;
&ldo;喜欢踢足球吗?&rdo;叉子瞄着身旁的球门,伸手一跳,摸到了球门横梁。&ldo;我原来还守过大门呢。&rdo;
&ldo;我喜欢乒乓球,原先最爱唱歌。&rdo;
&ldo;我最烦唱歌了,就懒得上音乐课。&rdo;叉子说,&ldo;音乐老师说我五音不全,老跑调儿,不过我挺喜欢听别人唱。有一首&lso;小三娃放学后,一把镰刀拿在手&rso;的歌叫什么名来着,我最喜欢听。&rdo;
&ldo;真凑巧,我当初考合唱团时唱的就是这首歌。&rdo;你说着,心中又想起了那位叼着香烟的女考官。
&ldo;小时候我在农村时,常去山上割猪草。&rdo;叉子望着远处,说,&ldo;三年级我才转到北京来上学,刚来时跟傻&tis;似的,谁逮着谁欺负……&rdo;
你注意到,对面球门处有几个人正拿着望远镜朝这边瞭望,那里的人群也愈加庞大起来,连球门后边的跑道上都站满了人。在他们身后,停放着一大片自行车,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刺眼。那片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向这边一点一点地蠕动着。
&ldo;我看咱们别等了,&rdo;你说,&ldo;他们的人越来越多。&rdo;
&ldo;行,那就开干!&rdo;叉子将叼在嘴上的烟吐在地下,又跺了一脚,然后对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说,&ldo;去告诉那帮丫的,老子可要动手了,再这么呆着,把警察招来,咱们谁也甭想跑。&rdo;
&ldo;二白子,你现在就带人去,摸清楚咱们有几条退路。&rdo;你说着又转向叉子,&ldo;咱俩先别上,瞅准人再说。&rdo;
&ldo;那可不行,哪次碴架我都是冲在最前头,你待在这儿守着,我先上。&rdo;叉子说着,将别在腰间的刺刀抽了出来。
刚才还闹哄哄的球场,此刻变得安静下来。双方各有一个百十来人的方阵,开始向球场中央移动,对阵双方的试探性进攻开始了。
黑大头走在对面方阵的最前面,他头戴钢盔,手持一根齐身高的钢管,一副你死我活,血战到底的模样。在他身后是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大约有近千人。你注意到,人群中并没有刘震亚。你们这边领头的是叉子,他大摇大摆地朝前走着,仿佛根本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明晃晃的刺刀在他手里不停地转动着。双方在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一阵剑拔弩张的僵持之后,听不清是谁嚷了一声&ldo;冲啊&rdo;,随即,厮杀开始了,很快双方便混战成了一团。一时间,厮打声、叫骂声、棍棒及铁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ldo;叉子,快撤!&rdo;你高声地在后面喊了一句。
听到你的喊声,以叉子为首的这边方阵迅速地向后撤退下来,他们一个个猫着腰、捂着脑袋,飞快地跑向球门这边。
&ldo;开始!&rdo;随着你的一声大喊,只见一大片雨点般密集的砖头石块向着追在叉子后边的人群飞去。刚才还得意忘形,追杀喊打的方阵,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石雨打懵了,他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家伙,拥挤着乱作一团,哭喊着抱头鼠窜。几百人同时扔出的石块,就像持续不断的炮弹一般轰击着对方,十几秒钟之后,以黑大头为首的对方先头方阵,已被彻底击垮,不少人被击伤在地,原本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群,也因为这突然的袭击,哭喊着潮水般向后退去。球场上,尘土飞扬,乱石如雨,喊声震天。转眼间,在你身旁的那堆小山般高的石块、砖头,已经被你们扔得所剩无几。
&ldo;你这招儿还真管用!&rdo;叉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你跟前,&ldo;我说他们都是软蛋吧,真一玩儿命就熊了。&rdo;阳光下,叉子挂着汗珠的脸上红扑扑的,显得异常兴奋。他挥舞着手中的刺刀,转身对人群嚷道,&ldo;哥们儿,一人抄上一块板儿砖,跟我冲啊!&rdo;说完,第一个又冲了上去。
沉默的钟楼18(3)
近距离搏斗开始了。
二白子在左,你在右,叉子在中间,你们三个人冲在最前面,组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三角。你们相互掩护着,一路冲杀向前,所到之处,对方莫不退却,嚎叫之声不断。
你和叉子各拿着一把铁锹,手起锹落,一通猛砍,二白子挥舞着一根钢管,上抡下扫,横挡竖捅,叉子冲在最前面,四下寻找着刘震亚。那些身着毛料制服前来参战的少爷们,在你们这些胡同串子面前不是倒下,就是溃逃。
忽然,叉子&ldo;哎哟&rdo;一声,一个前趴栽倒在地。横刺里,不知是谁捅过来一棍子,正捅在他受过伤的软肋上,疼得他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直不起腰来。见此情景,你紧忙弯下腰去搀扶叉子。但就在叉子刚站起来时,头上又挨了一棍,顿时,他头上鲜血如注。你扔掉手中的铁锹,腾出一只胳膊,抵挡着来自前后左右的棍棒,另一支手搀扶着叉子快步向后退去。在二白子等人的掩护下,你们终于跑出了混乱中的人群,来到一颗大树下。你一边为叉子包扎着,一边对二白子说,&ldo;叉子不行了,我们俩先撤,你告诉他们,最多再顶五分钟也撤,分头撤。&rdo;
黑大头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已经从最初的措手不及中反应了过来,并逐渐占据了优势。球场上,叉子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变得各自为战,抬眼望去,几乎到处都是穿着黄军装的一群人在围打着几个人,甚至是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