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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你再看看，这位张大人是谁?&rdo;

李大人转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老者虽然身着官服，容貌却是一副枯骨，吓得他大惊失色，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ldo;李大人。&rdo;幽幽的声音从洞开的大门中传来，仿佛很多人在里面呼唤，&ldo;来吧，快来吧。&rdo;昏惨惨的灯光中，无数幽白的骷髅从门中钻出来。李大人吓得大叫，少女将他一推：&ldo;快，快跑回车上去!&rdo;

李大人不敢怠慢，转身飞奔，马车离他很近，可他觉得自己跑了很久都没跑到，身后有很多东西在对他狂追不舍。

近了，更近了。

他大叫一声，扑进车内，猛然醒了过来。

&ldo;大人，你没事吧?&rdo;赶车的三竹在外面问。李大人浑身冷汗，挑起竹帘，街上偶尔还有行人，两旁的屋子也挂着红灯笼，窗内亮着灯。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静谧安宁。

&ldo;三竹，刚才有没有人叫我?&rdo;李大人有些恍惚。三竹摇头，他又问：&ldo;几更天了?&rdo;

&ldo;才刚过二更。&rdo;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可是这梦却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发生在眼前。

&ldo;快马加鞭，赶快回府!&rdo;

叶府之内，月光静好。花丛中的夜光白开得正艳，一个梳着丫髻穿着粉色衫子的少女从园子里快步走来，刚穿过一座月洞门，便听一个声音道：&ldo;你又死到哪儿去了?&rdo;

少女步子一顿，垂首道：&ldo;霜落姐姐。&rdo;

&ldo;芸奴，怎么整天都不见你人影?&rdo;一个女孩拨开花丛走过来，冷着脸教训她，&ldo;这都几更天啦?大公子还没用夜宵呢，还不快去厨下端些糕点过来!&rdo;

&ldo;是。&rdo;芸奴穿过园子，来到小厨房，厨娘们边忙活边说：&ldo;哟，是大少爷房里的芸奴娘子啊，又来准备大少爷的宵夜?&rdo;

芸奴点了点头说：&ldo;今晚备些枣花糕、人参切片糕和奶饽饽吧。&rdo;

&ldo;娘子放心，早备好了。&rdo;一个厨娘打开屉笼，将里面蒸的糕点取出来，在精致的汝窑瓷盘中盛好，放入食盒中。芸奴接过食盒，转身去了，一个新来的厨娘道：&ldo;这位娘子倒不像别的那些跟主子的娘子，脾气真好。&rdo;

&ldo;你是有所不知，这位芸奴娘子是大夫人带大少爷从北边过来时的路上捡的，说起来进叶家也有十来年了，进门是最早的。只是她模样生得没那么漂亮，性格又木讷，虽说名义上是大少爷房里的大丫头，其实地位不高，就只做些洒扫和针线的活儿，连端茶递水这些事儿，那些机灵的大丫头都不让她做呢。&rdo;

&ldo;我看这娘子生得也不丑啊。&rdo;

&ldo;若和常人论起来，自然算不得丑，只是咱们那大公子，平生最爱美色，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美女都收到他房中去。别的不说，就说那最得宠的大丫头霜落和碧烟等人，哪个不是貌若天仙?要我说啊，恐怕连皇宫里的妃子，都不过这等姿色了。和她们比起来，芸奴自然就只是狗尾巴草了。&rdo;

&ldo;说起来，我们这位大公子，不仅模样生得好，那文才也是一流的，虽说不喜经商，却也比二夫人生的二公子好百倍，为何老爷只疼爱二公子?&rdo;

&ldo;你们这些多嘴多舌的。&rdo;管厨房的四娘喊道，&ldo;还不快来收拾东西，这些东西收拾不完，今晚谁都不许睡觉!&rdo;

芸奴提着食盒往大少爷所住的清泠轩走去，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在月光的滋润下如同铺了一层淡淡的霜。路旁有棵高大的黄桷树，树上枝叶摇动，一个声音低低道：&ldo;好饿啊。&rdo;

芸奴从袖中掏出一个花卷，往上一丢，树里立即伸出一只枯朽的手，一把抓住花卷，随即便响起咀嚼的声音。

&ldo;作为答谢，我告诉你，那些女人盘算着撺掇叶景淮把你打发出去配小子呢。&rdo;树中人说。

芸奴没有理他，径直来到清泠轩，敲开门，霜落接过食盒。&ldo;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rdo;芸奴正要走，霜落又道，&ldo;明天去一趟单月斋，买些大公子爱吃的海棠糕来。&rdo;

单月斋在临安城的另一边，路途遥远，来去要走一个时辰，这些得宠的大丫鬟自然不愿意跑腿，大公子又嫌小厮不干净，这活计自然就落在了芸奴的身上，芸奴也从未有过怨言。

芸奴住在粗使丫头所住的大通铺，大丫头原本可以睡在主子屋中，但自从十三岁之后，她就被赶到大通铺了。

她和衣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芸奴起得比小丫头都早，扫了庭院，浇了花，喂了鸟，去账房支了银子，穿戴齐整后出门。

临安城里的店铺都开得早，一派繁华景象，各种各样的幡子在头顶翩飞，小贩挑着货郎担四处行走叫卖。芸奴觉得腹中饥饿，在路边买了一张饼，刚啃了一口，便听见旁边的茶摊儿上有人道：&ldo;你们听说了没，昨晚太常寺李大人遇到鬼了。&rdo;

&ldo;是经过定民坊时遇到的吗?&rdo;

&ldo;正是啊。定民坊最近常有闹鬼的传闻传出，听说好些人都是深夜路过时被鬼所迷，然后就失踪了。&rdo;

&ldo;这么说来，李大人能够脱险还真是吉人天相啊。&rdo;

&ldo;不过他虽然脱了险，却也病了，向朝廷请了数月的假，在家中养病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