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风轻拂,树影婆娑,重门叠户的层层宅院内一片幽静,房舍里的灯火尽数熄灭,守夜的小厮提灯打着哈欠,疲倦地巡视院内的各个角落。
忽地,廊檐下黑影飞身闪过,那细微的响动引起巡夜小厮的注意,很快召集所有侍卫前来捉贼。
“你有没有看错,人呢?”匆匆赶来的侍卫统领闻比良冲着那小厮吼道。
“真没看错,他唰的一下从我身侧而过,我就算是偷懒犯糊涂也敢肯定。”小厮连忙解释,后指了指廊檐拐角处,“他是从这过去的。”
那不是相爷的寝院吗?
相府有规矩,亥时入定时,谁都不能靠近主君宅院。
闻比良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眼珠子转动了几下,犹豫了好一会才挥挥手让身后的侍卫跟上。
“怎么回事,扰相爷安睡?”院内把守的近侍郎峰警惕道。
闻比良昂首斜睨着他,道:“适才发觉有贼人闯入,不知相爷安好?”
“哪有什么贼人,不曾看见,退下吧。”
见郎峰雷打不动的态度,闻比良只好识趣的离开了。
待走远几步,闻比良小声啐道:“这还是近侍呢,不如府里小厮敏锐,老子好歹是相府侍卫的统领,见了我不点头哈腰也就算了,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摸样,呸!”
院内的郎峰瞧他们都走远后,转身越过院内小路,推门进了主屋,摸黑行至内室。
四周无窗,他靠着室内黯淡的烛光走向书案旁边的落地宫灯,伸手转动灯竿,连转三下,灯光照在后侧书柜上的角落那缓缓升起的小花瓶。
他上前将花瓶小心地往下连按两次,只听得咔吱一声,书案对面的四方卧榻开始平移。
卧榻后方是一面深灰的石墙,石壁上雕刻的图案杂乱不一,上方是龙须和龟首,下方是龟壳压着龙身,往右下是龙头龙角上顶着龟足。
郎峰拍拍底下的龙首,这面“王八戏龙”的墙壁快速翻转了几下,待墙面停动让出条通道来,他才往里头跨步深入。
进去以后,石门自动关闭,他沿着盏盏壁灯行至尽头,是一间宽阔的密室。
室内清光明亮,两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箱,中间是高高架起的书格,形状各异的书卷堆积如山。
“相爷,那头颅怎么处理?”郎峰折腰拱手道。
李不成翻动手里的典籍,神色淡定:“扔去乱葬岗便是。”
“相爷好像并不意外?”
李不成卷上竹简,哼声道:“是太意外了。”
那人竟能将他身边得力的一位副使斩首,还命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相府,把人头送至他门前,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先前副使曾言,青龙玉在岭南裴家裴恒手中,且与之交过手,此事会不会就是他所为?”
“我看未必。”
能查到他头上的,绝非裴恒一人这么简单。
“岭南裴氏……”李不成皱眉喃喃着,“裴氏……裴起昇!”他猛地转头看向郎峰,眼光发亮:“可是裴起昇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