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老旧的彩色照片,上头有两对男女,一对坐着,一对站着,他们看着镜头,露出或浅或灿烂的笑容。
右下角的女人最为明艳,整张照片因为她的容貌而变得熠熠生辉,她含笑的眉眼弯弯,像弯柳像月牙像小船,她的唇像樱桃一样红艳,而温和明朗的神情,像极了庄祁。
赵枣儿下意识地看了庄祁一眼,准确地说,是庄祁像极了她。
而女人左边坐着的男人高大俊朗,对着镜头抿着嘴,只是露出一个浅笑,可见是个沉稳性子的大男人。男人与女人手拉着手,肩挨着肩,看起来十分亲密。
庄祁指着的正是这个男人。
辜尔东摇头:“没见过。”多少年过去了,辜尔东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把握,这是社交的天赋——见过的人绝对不忘,说过的话绝不记错。
“这是谁?”
“我父亲。”
辜尔东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肯定道:“我没见过庄家人。”庄家一直自诩名门正派,教导出的天师作风做派有极强的辨识度,甚至有业界内的人评价是“矫正近伪”,加之当年的庄家天师身上都会佩戴庄家的令牌,若见过庄家人,辜尔东定会有印象。
“谢谢。”收回手机,庄祁没有解释任何,心里盘算着是否该回庄家一趟。想到庄家,想到爷爷,庄祁难得变得犹疑。
“防空洞里头的是什么?”辜尔东问。
“以婴孩为底的养鬼阵。”庄祁简单解释:“少说也有二百个婴孩,都堆在棺材底下的养尸池里。从时间上看,这个阵应该是近三十年的手笔。”
庄祁拿出一张小小的、发皱发白的纸,“这是在尸堆里发现的一张糖果纸,这个糖果厂五十年前就倒闭了,盛极一时的时候大概是五十五、六年前。”
赵枣儿接过糖果纸细细看了看,纸很薄,上头的字几乎掉没了,依稀可见糖果的牌子,用的花体字,看起来不像英文,更像法文。赵枣儿对这个牌子的糖果没有什么印象。
辜尔东也知道这个糖,毕竟是洋玩意儿。“这东西,当时可不是谁家都能吃得起的。”
庄祁点头,“而且这么大规模的孩子的死亡,其中还有富家子弟,我推断:孩子们死于战时,养尸阵则是后来才建起的。顺着这两点查,应该能查出不少东西。”
辜尔东凝神想了想,“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样大规模的战时埋葬地。。。。。。你有印象吗?”辜尔东询问爱哭鬼。
爱哭鬼看着那张糖纸,正猜想着糖果的味道,“我不知道,但我见过这个糖果纸。”
“在哪里?什么时候?”
爱哭鬼抓抓头皮,“不记得了。”与辜尔东正相反,爱哭鬼不仅爱哭,记性也不好。
“回头分头查吧。”辜尔东淡淡道,带着习惯性地下命令的语气。它的目光落到庄祁手中的灵牌上,正打算问,林稚秀和陆酩匆匆赶到。
庄祁一挑眉,看到赵枣儿略带尴尬地看着他,心下了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看到辜尔东和爱哭鬼,林稚秀皱起眉,脸上像笼着一层寒冰一样。他的模样吓到了爱哭鬼,眼睛一红,爱哭鬼躲到辜尔东身后去了。陆酩也紧张地看着辜尔东,打量着这只鬼,显然是误会了。
庄祁摆摆手:“都是自己人。”
辜尔东闻言瞪了庄祁一眼:“谁跟你自己人!”
又瞥了一眼灵牌,辜尔东像是不高兴了一样,冷哼一声,一把抓住爱哭鬼的后衣领:“走了。”
话音才落,辜尔东已经蹿了出去,“倏”地一下,带着爱哭鬼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
陆酩跟着追了两步,没追上,便折回来,“祁哥,枣儿姐,你们没事吧?”
赵枣儿连忙摇头,庄祁也示意自己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