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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西说：&ldo;挺好的。&rdo;&ldo;还有就是，龙城的面积比半个上海都大，东西南北都长得差不多，人在里头很容易失去方向感，你凭什么说你能准确找到孔央的位置？&rdo;叶流西斜乜了他一眼：&ldo;怀疑我啊？&rdo;昌东掏出列好的物类单，在背面画图：&ldo;不是怀疑你，你至少给我大致的方位，这样我可以事先规划路线，少走弯路。&rdo;他把画好的方位图给叶流西看。&ldo;龙城大致的形状，是斜三角，很多人去过，但都是循前人的路线，快进快出，基本是这条东南斜cha到西北的线……&rdo;他在方位图中央位置穿cha了一条曲线。&ldo;而这条线，每年都有不少车队在走，如果孔央尸体在这附近，早就被发现了，所以你去的那次，一定是深入龙城腹地了。&rdo;&ldo;这条线上，有三个方位点，这里，是汉代的烽燧台，只剩下一个土台了；这里，有两个灌满沙的大汽油桶，桶身用红漆刷了个指向标，是70年代的考古队设的路标；这里，是百米沟槽，里头都是骆驼的骨架‐‐你是在哪个点附近偏离安全路线的？&rdo;叶流西看了会，示意了一下烽燧台和汽油桶路标之间的方位：&ldo;这里。&rdo;昌东皱眉：&ldo;这一带盐壳多，路不好走。&rdo;叶流西耸耸肩：&ldo;所以那些进龙城的人，都没发现你的孔央啊，要是路好走，早就找到了。&rdo;昌东收起清单，把餐钱压到调味罐下：&ldo;明天凌晨，4点半，那旗镇外，大家在前进桥头汇合。&rdo;前进桥在镇西十多里，河道早干了，空留一座桥。叶流西意外：&ldo;为什么桥头汇合？不能在镇子上汇合了一起走吗？&rdo;&ldo;不能。&rdo;&ldo;四点半是不是太早了？需要这么赶吗？&rdo;&ldo;需要。&rdo;叶流西觉得好笑：&ldo;就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rdo;&ldo;明天见了面，会告诉你。&rdo;山茶叶流西凌晨四点从镇上出发，她习惯早到，不喜欢让人等。车过土路时，看到路灯下或站或蹲一堆堆的人，裹着棉袄，缩着脖子避风，这些都是乡下出来，等着去工地打零工的，据说五点多工头就会开车来挑人，随拉随走，最近这段时间活少，要靠抢，所以排队的时间越来越早。路边有家早点铺子开着，卖豆浆、包子和油条，叶流西下去打包了一份，给钱的时候，钞票被玻璃罩旁的挂灯映得通透。血汗钱呢。四点一刻，车停在了前进桥头，四下黑洞洞的，吃饭还嫌太早，叶流西开了车载dvd听歌。这车子有些年头了，碟片也都是黄德福买的，姓黄的什么口味，她就凑和着听什么歌，从来不挑，也懒得费那个事。机子里锣鼓磬儿铙钹月琴齐响，老生唱腔的《铡美案》，一个字能拖得人喘不上气‐‐&ldo;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rdo;叶流西往车玻璃上呵气，呵糊了外头天边的星，又伸手抹擦出来。四点半，昌东没到，叶流西下了车，朝来路看了看，没任何动静，唱曲换成了《苏三起解》里最有名的那段西皮流水，也不知谁唱的，捏着嗓子，声音尖细，风把唱腔送出去，像野地里闹鬼。一个男人，要女人等，什么玩意儿。叶流西上了车，车门轰一声撞上，翻出手机设了5点的闹铃：做人要大度，她等人的容量一般在半个小时。车里改装过，为了有足够大的地方放货和挂c黄，后排座位全拆，只留了驾驶座和副驾，叶流西闲着无聊，腿挂上椅背，做悬空倒挂的仰卧起坐。二十个做过，腰腹和大腿发酸，她挂着不动，像蝙蝠入了定。唱曲改《夜奔》了，武生驻马停牌，唱：&ldo;良夜迢迢……我急急走荒郊……身轻不惮路途遥……&rdo;这是最后一首，唱完了自动停机，咔一声响，车子里安静得像被铡完头的陈世美。……五点钟闹铃响，叶流西拨昌东的电话，提示关机。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觉得自己应该耐心点：没准是出事了呢。六点钟，叶流西裹着棉袄看东边的天：日出前，天空会先罩一层纱红，然后红得越来越浓烈，像车祸现场‐‐昌东要么是伤得不能动了，要么是死了，不然真是很难让人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