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东也不去反驳:&ldo;所以七爷觉得,是发生什么事了?&rdo;柳七拢了拢身上的棉袄:&ldo;依我想啊,是挖出了什么好东西,这种事我见多了,人心一贪,就容易坏事。&rdo;昌东想说什么,柳七向下压了压手,示意还有话没说完。&ldo;但也说不通,豁牙如果做掉了灰八,干嘛不跑呢对吧,还巴巴回来向我报备。以他的脑子,完全可以编个更圆乎点的故事,还有你们这位朋友,跟豁牙八竿子打不着,不至于串供。现在又请到二位,你们也是一样的说法……&rdo;&ldo;所以我得出结论,这事是真的。&rdo;昌东不动声色:&ldo;既然是真的,我们可以走了吗?&rdo;药箱子送进来了,柳七说:&ldo;不急,叶小姐不是还要给这位肥唐小兄弟上药吗?我给你们讲个事儿。&rdo;&ldo;这事儿,发生在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在罗布泊抓蛇呢,有一天,遇到个灰头土脸的人,背上背着个麻袋,麻袋里装的可不是吃的喝的,都是本子、纸头,这人说,他就喜欢往偏僻古怪的地方跑,记录一些诡异的事儿。&rdo;司马道柳七初见那人,其实没存好心,那年头都这样,无人区,没人管,两相遭遇,各怀机心,很少称兄道弟‐‐一般都是我搜刮你,你算计我,弱ròu强食,末了江湖不见。那人一头卷毛,戴个白线缠腿的框架眼镜,麻袋里除了本子、笔就是烤馕咸菜,说话还文绉绉,一副穷酸样,自我介绍叫神棍,生平志向是走遍大江南北,遍访奇人异事,做灵异世界第一人。他上一站在青海,说是要找什么村子,哪知道那里跟新疆接壤,稀里糊涂绕过阿尔金山,就到了库姆塔格大沙漠。这大概是脑子有病,柳七起了同情心,就放过他了,神棍浑然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还乐滋滋跟着他说:&ldo;柳朋友,大家一起结个伴呗。&rdo;结就结吧,一个人抓蛇也怪寂寞的,多个人说话也好。于是两人从库姆塔格,一路往北走进了罗布泊,最后在哈密盆地分开了。那时候,罗布泊里偶尔还能遇到当地人村落‐‐不是搭架子旅游卖票的那种村寨,是真的有人住,居住点散落在咸水井和偶尔能淌出水的河道附近,半荒半废日渐离稀。人都不多,最多的一个&ldo;村&rdo;,只住了两家人,以念旧不愿挪窝的老人和打猎的居多,年轻人受不起这罪,都迁出去了。柳七不跟人打交道,不管住哪,东西撂下就去找蛇,神棍不同,本子夹胳膊底下,耳朵上夹笔,满脸堆笑找老人家打听故事去了。当地话不好懂,上了年纪的人口齿又不清,柳七都不知道神棍是怎么做到的‐‐每次居然能密密麻麻记一大张回来。问他记的什么,答:诡异故事啊。得,有钱吃ròu喝酒搂小姐,没钱的就睡沙地听故事吧,长夜漫漫,也算有点娱乐。所以每晚临睡前,柳七都撺掇神棍讲一段‐‐神棍这人也好这口,一说向他&ldo;请教&rdo;,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必然滔滔不绝。那天晚上,柳七记得很清楚,他的压蛇竿断了,正拿白胶布裹呢,神棍神秘兮兮凑过来,说,柳柳儿,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些人,就是不能给他脸,开始还规规矩矩叫&ldo;柳朋友&rdo;,现在就成&ldo;柳柳儿&rdo;了,听着跟陪酒小姐似的,柳七想发火,再一想算了,跟一神经病计较什么呢,再说还听他讲故事呢。‐‐神棍说:&ldo;你知道汉武帝吗?&rdo;柳七回答:&ldo;这哪能不知道啊,我就是张掖人啊。&rdo;张掖原先不叫这名,汉武帝北击匈奴,通西域,置河西四郡之后,觉得自己&ldo;张国臂腋(掖)&rdo;,功劳不小,所以把郡名起成张掖了。神棍挺高兴的:知道啊,知道就不用他做背景介绍了。&ldo;说是这个汉武帝通西域之后啊,可热闹了,往来的驼队商队,那是络绎不绝,每天大门一开,一队队地来啊,没办法,国家强盛。&rdo;柳七说:&ldo;那是,到了唐朝,更强盛。&rdo;神棍压低声音:&ldo;但是啊,有个传言随之兴起‐‐有人说,这往来的驼队里,混了支鬼驼队。&rdo;柳七看了眼左近,都是黑洞洞的戈壁滩,这么大晚上的说鬼,有点瘆。&ldo;说是这鬼驼队,一行九个人,只从玉门关进出。其它的商队路上怕遇到土匪,都会和别的客商结队,它从来不结,独来独往,出手阔绰,都是黄金玉石。入了关之后,也不花天酒地,买货以外的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做完了生意,就不声不响出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