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丰年正美滋滋,便见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两三步进了内室。
她给吓了一跳,把自己的身子沉下,埋在桶里,睁大眼睛直愣愣看着他。
他看她泡得肩膀都是嫩粉色,便晓得她大约是泡太久了,便皱了眉,随手拿了赶紧的大巾子,要把她从桶里抱出来。
任丰年吓得赶紧扶着桶缘道:&ldo;我自己来便是,你别过来,把婉清叫进来……&rdo;
他挑了眉,不置可否把她一把抱出来,臂力十分惊人。任丰年给他裹着扔到榻上揉搓一通,从头到软白的小脚趾,非常细致。然而她便是一脸不乐地看着他,托腮不说话。
他有些好笑地捏捏她下巴,低声道:&ldo;又不高兴?&rdo;
任丰年撇嘴道:&ldo;没有啊。&rdo;
他不语,给她梳了头,再簪花簪钗子,又肃容教育道:&ldo;泡澡便泡,只不能泡这许久,对身子有妨碍。从前有……&rdo;
任丰年马上打断他:&ldo;你看你这簪花都歪了!而且簪花也太艳了点罢……一点都不好看,你便是要用水红的花儿,旁的配饰也莫要再用那些重色的了,把我打扮的像个村姑似的……&rdo;
皇帝在这方面不是她的对手,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仿佛全身心皆放在打扮上头,总能琢磨出一通叫他瞧来无用的名堂。
别看任丰年平日里的打扮也不算次次细致,倒是随性的时候居多,只她即便随性,也要随性得漂亮,松松绾一个发髻,配上一根明珠簪子,即便是清素的打扮,却更衬得她容颜清艳。
而任丰年有一整面墙的紫檀柜子,用来放她的首饰,其中大大小小的抽屉暗格便有百多个,每个盒子里皆整整齐齐地码着各样分心、簪子、手钏、耳珰。
这管首饰的缘清日日皆要数数钥匙,再把首饰册子过一遍,才敢放心守着。她只怕万一主子哪日记起了,她转眼又给忘了放哪儿。
不过任丰年一直很随意,开哪个匣子便从哪里挑着戴,她也不大分喜欢不喜欢的,反正陛下见着好的便要往她这边送,她见了个个都挺喜欢,不同首饰搭不同衣裳便是。
任丰年把陛下指挥得团团转,才将将好把首饰戴齐了,又开始描眉画鬓,各色口脂皆在陛下手臂上试一试颜色,她点着润白的手指,一条条画着,直到选了她觉着最合适的才放手。
陛下面无表情,脸色黑如锅底,一手臂都是红色红色粉色粉色和红色,他并不觉得涂在唇上能有甚么区别,反正都是一个样子,过一会儿就没了。
他淡淡的道:&ldo;年年要去哪里转?&rdo;
任丰年涂口脂的手顿了顿,一脸莫名道:&ldo;不去哪里啊,就在殿里嘛,您不是说要考我书法……难道今日不用啦?&rdo;
陛下面上无甚表情,拿了沾湿的帕子擦结实有力的手臂,低沉道:&ldo;用。前些日子你来葵水,还绑了头巾赖在床上,今日老实些。&rdo;
任丰年被他提起,却是有些羞,她是不爱被考校,但也真是来了葵水的,不过把来葵水弄得像坐月子一般,她也觉着自己有些过了……
然而任丰年也不觉着自己打扮有甚么错了,她垂眸转转眼珠道:&ldo;那您也不该说我打扮甚么的,我那么多首饰妆品,不打扮怎么能用的完……即便在自己殿里,我打扮着不是心情好么。&rdo;
他不同她理论,擦完手臂便一旁坐着,拿了本书看,看到开头又是男男女女的□□,便把果断书撂一边了。
他抬头便见她侧着脸瞧他,像是担心那本书一般,漂亮单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衬得侧脸更雪白细腻。再往下,便是纤细修长的脖颈,当她侧着身时,总是有种委婉的美。
然而美少女一开口,便是:&ldo;我才看一半呢,你不准没收!这本看完我就不看了,你不要老教育我,道理我都懂的,我保证我……&rdo;
他悠哉啜口茶,低沉道:&ldo;保证下次不敢了,一定看正经书?&rdo;
任丰年讷讷闭嘴,一脸幽怨看着她,一张小脸上全是忧郁的样子,仿佛一本书有多重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