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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西风未老燕迟归（第1页）

夏玄笙衣品特别好。他赠送的衣服衬得梁瑛英俊潇洒，听说她要夜访万花楼，还专门给梁瑛配了一副软竹折扇。

梁瑛接过折扇，“哗啦”一声展开，把扇面正反看了两遍。

扇面正面是涵江春景，山水泼墨恣意潇洒，留白又恰到好处，将望江楼掩藏在烟雨之中。

楼上欢歌，舫间笑语，连春雁都结伴北归，可汀边伫立的书生，却孤身一人。

反面则用草书题着李后主的半阕词：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是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注

落款则是“未老居士”。

画好，词好，字好。就是这名号，实在煞风景。

梁瑛嫌弃地盯着这四个字看：“西风未老燕迟归，燕归太太卖弄起文辞来，还真有点酸腐的气质。”

李后主以词伤春，写满国破家亡之寂寥，而这画面却也表露着知音难觅的悲凉。

梁瑛实在没办法把这副扇面，跟嘚嘚瑟瑟的夏玄笙联系起来。

夏玄笙手里也拿了一副小扇，扇面却俗气得很，是一副贵妃醉酒图。他一边扇，一边大步走向万花楼的玫红灯笼，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个声音。

“这不是昭王殿下吗？最近可少见得很呐。”

这声音柔腻腻的，带着欢场的纸醉金迷。

梁瑛定睛看去，只见万花楼的玫色灯笼下，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婀娜女人。

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穿着粉红色衣裙和大红色披帛，手上拈着一枚描金小扇，正站在楼前招揽客人。

她认出夏玄笙，随口打了一声招呼。

这女人梁瑛也认识，是万花楼的鸨母花玉枝姑娘。万花楼鱼龙混杂，消息灵通，她经常跑到这里打探消息，跟花玉枝也算熟识。

可听到花玉枝跟夏玄笙打招呼，梁瑛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怒火。

她原以为夏玄笙是正人君子，却没想到也是青楼常客，衣冠禽兽。

真是错看了。

花玉枝不知道梁瑛和夏玄笙是同路，梁瑛却趁夏玄笙还未开口，先抢着跟花玉枝打招呼：“玉枝姐，你跟昭王殿下交情不错啊。”

她这么一问，花玉枝立即明白二人是同来，立马换了一副说辞：“梁大人好久不见啊。咱们哪敢跟殿下论交情，不过是生意上遇上难处，有幸得殿下照拂罢了。”

她这一句话，将夏玄笙的“客人”身份转化成了“恩人”，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若是旁人，说不准会相信，可是梁瑛是何等人物。她只需看看这二人，就知道花玉枝是在替夏玄笙打掩护了。

青楼欢场的女子，既有人前一身荣华，又有背后一生辛酸。梁瑛和她们打过交道，她心中多少是怀着一些同情，不会有太多世俗偏见。

可是此刻她也不知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么大的醋劲。

梁瑛面色并不好看，夏玄笙见了，只轻轻“啧”了一声，然后微笑向花玉枝颔首：“玉枝姐，无妨，还是老样子吧。”

“啊……”花玉枝的目光扫过梁瑛冷若冰霜的面颊，又重新看向夏玄笙，疯狂暗示，“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啊？”

夏玄笙看花玉枝拼命帮自己打掩护，觉得好笑，用合起的纸扇敲了敲梁瑛的肩膀：“玉枝姐，你觉得你骗得过梁大人吗？”

花玉枝不仅听说过梁瑛的大名，还跟梁瑛有些交情，自然知道这人不好糊弄。她见夏玄笙不加掩饰，也只好撑起一副营业的笑脸，说：“二位里边请。”

夏玄笙和花玉枝有说有笑地上二楼，在满走廊的旖旎中走入一个房间，花玉枝屈身行礼道稍等，就给两个人关上了门。

梁瑛沉默了一路，这会终于酸唧唧地开口了：“想不到正人君子昭王殿下，竟也是这勾栏教坊的常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