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一下子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
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梦一样。
不知道是前面的二十七年在做梦,还是最近的几日在做梦。
阿朱躺在不远处。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淡淡的,清幽的,熟悉的。
一下子好像一切都生动了起来。
她说,宋人是人,辽人就不是人了吗?万物一般,众生平等……
她还说,我敬仰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是汉人也好,契丹人也罢,永远都是我敬仰的大英雄……
萧峰略略侧首看着阿朱。她一动不动的,好似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个团子,令萧峰不由自主地想到,她那日在山洞里,做了噩梦,流着眼泪,嘴里含着&ldo;爹妈&rdo;和&ldo;萧大哥&rdo;……他心中一动,看着阿朱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阿朱是认识他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
可小阿朱的年纪顶多也不过十五岁,又怎么会认识他?
而且,如果是小阿朱……他若见过一面,应该不会忘记。
收起荒诞的想法,萧峰合眼入睡。
两人临近少室山,离相约之日还有一天功夫,萧峰便与阿朱往乔家爹妈的住所去。
&ldo;我爹娘受过不少少林寺僧众的恩惠。今日若得知我要去寻玄慈报仇,只怕伤心难过。&rdo;
眼看着萧峰又灌了好几口酒下肚,阿朱劝慰道:&ldo;大仇既然非报不可,也唯有请二老谅解。生恩是恩,养恩亦是恩。易位相处的话,想必二老比任何人都更能谅解萧大爷的。&rdo;
&ldo;你说的是!&rdo;萧峰说道,&ldo;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势必要报的。养恩与生恩一般重,纵然二老无法谅解我,我也会尽我本分孝敬二老。于我,是无二的!&rdo;
阿朱笑了笑,与萧峰快骑赶往乔家。
乔家是间寻常院子,两人在乔家外下了马,远远还能听到里面鸡犬之声。萧峰笑道:&ldo;我乔家爹爹名讳三槐。每每得知我要归家,三槐公与我养母都会事先杀掉家中的小鸡仔,煲好了鸡汤,拿出自家酿的陈酒,等我回来。&rdo;
&ldo;二老视萧大爷当真如亲生孩子一般。&rdo;阿朱有些羡慕地说。
&ldo;是啊,可惜我后来加入丐帮,竟是少有时间陪着他们二老的。&rdo;
&ldo;那萧大爷日后更要加倍孝敬二老才是了。&rdo;
&ldo;你说的有理。&rdo;
两人一面说话,萧峰一面开了乔家院子的门,让阿朱先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