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像此刻,心境如此轻松欢快。陈茗儿抱着膝盖,背抵着热乎乎的火墙,唇齿间轻轻地吐了小五两个字,便惹得自己咯咯地笑起来。
这几日沈则回来的都迟些,陈茗儿看书也迟,沈则回来就先来她屋里,两人说话会儿,他再回屋去睡。
头一晚上陈茗儿还略略有些担心,生怕他耍混,这几步路也不愿意走,想磨蹭着她宿在一块儿。沈则像是看出陈茗儿这点小心思,那一日是关照了她火盆热不热,床铺暖不暖,话都没敢多说,就走了。反倒是这几日,纵是晚,也赖着想跟她多说几句。
陈茗儿把大夫人送来的点心分装在小茶盘里,泥炉上煮着荷叶茶。冬日里菜肴多烹煮羊肉,羊肉火气大,宜饮些荷叶茶去火,调理内和,助夜间安眠。
沈则推门进来的时候,陈茗儿已经生了困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抬头朝他一笑:“今日好像更晚些。”
沈则回身掩上门,“家宴结束又被太子叫去了东宫,耽误了好些时候。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睡吧。”
“喝酒了?”陈茗儿放下手里的书,懒懒地撑起腰身,“等我往荷叶茶里给你兑勺蜂蜜,解酒最好。”
沈则确实喝了不少,摁着眼窝在陈茗儿身边坐下,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忙东忙西。
“什么时候才能娶你?”
陈茗儿冷不防听到这一句,懵怔地嗯了一声。
沈则换了个姿势坐,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陈茗儿,他原本就长了双桃花眼,平时冷下来不显,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墨色的眼眸中风流毕现,说不上的缱绻勾人。
陈茗儿似乎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位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竟是色若春晓之花,风流韵致倒像是个舞文弄墨的才子。
陈茗儿被他看得脸颊微烫,忙吹了吹手中冒着热气的荷叶茶,递过来,“你先小心喝一口。”
沈则接过茶盏,顺势攥住陈茗儿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欸,你慢点,当心茶水洒出来了。”
陈茗儿欠着身子,往沈则身边挪了挪,小声道:“今天夫人来了。”
沈则目光亮了一瞬,“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夫人很好,我原本以为她会让我走,但是她没有,她还送了好些东西给我,”陈茗儿低头捋着自己衣角,声音因为发困有些瓮,“我今天甚至在想,如果将来我儿子就这么带回来个姑娘藏在家里,我能不能做到像大夫人一样宽厚。真的太让我……”她的声音低下去,“受宠若惊了。”
沈则在她脸上轻抚一把,声音低柔:“不许这么想,这儿就是你的家,不会有人赶你走,也不敢有人赶你走。”
陈茗儿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时候很不干脆,患得患失的。我也不知怎么了,我希望别人对我好,可别人对我好了,我又觉得像假的似的。”
“那是我做的还不够,等你惯了,就不会觉得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