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龙顿时就想发作,不过在金国这么多年下来,宗室子弟在他们心中还有点余威。他强咽下这口气,苦笑道:“我知道大人心下还是不乐意咱们。不过咱们都是大金国底下的兵,那诏书所说的事情,未必没有商量,我这么份家当,总要准备几天。结果将军手下就狠霸霸的打上门来了,虽说打了一场没分什么胜负,可大家毕竟伤了和气。手下人情汹涌,要对将军不利,我都是硬压了下来。您倒是看看,这事情如何转圜?”完颜忽喜抬首向天,淡淡道:“国君死社稷,我宗室殁于国事倒也没什么。我人在这里,手无寸铁,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你要记住,我大金再不济,也还有十多万忠心敢战的部队,哪天皇上真要选从你这邓州退往陕西,你也逃不了那一日!”他站起身来:“所以诏书上劝你去析川和你的将主武仙会合也是好意,你是武仙将军使老的,到那里会合,你们地盘也有,实力也厚了,要是有忠义之心呢,自然会去勤王。如果想各谋出路呢?天下之大,也随你们去。现下就有二万归义军兵压邓州,何去何从,马将军自己考虑吧。我个人也就等领教马将军的处置了。”说完略略点头示意,昂然走下台阶。留下马万龙和全冠清在面面相觑。接下来的两天,马万龙和全冠清收到的全是坏消息。设在四乡征粮征夫的小股部队全被扫荡干净,陆续有些残兵败将逃回邓州城,但又损失了五七百人马。敌人多是骑兵,来去如风,自己这些分散的小股部队实在抵挡不住。和枣阳的文报,也早已不通,枣阳由自己另一个族弟镇守,不过才千余步卒组成的队伍。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两人的脸色,一天难看过似一天。城里存粮本就不多。还有四五千百姓也张口要吃饭。不过才二三千石的粮食,撑到月底都看来够戗。终于到了十二月十六日这一天,几千归义军的人马迫近了邓州城。我还不大能骑马,坐在一辆小车上,和手下几个将领指点着看那邓州形式。这座大城果然坚固险要。城高墙厚,光那一道几乎有八十米宽的护城河,(这还不算什么,襄阳当时的护城河有一百五十米宽!)就是我们根本无法逾越的。马军邓州(二)马万龙和全冠清也在城墙的垛口上朝我们这个营寨打量。两人面色都是凝重紧张。看着我军偶一出队,都是精悍的骑兵呼啸来去。全冠清只是摇头:“这些人马并不象完颜忽喜说的有二万之多,可是用兵却很得法,消我羽翼,立寨先稳固本身。再以游骑断我四下联络。高明得很,高明得很…………”马万龙在一旁苦笑:“全大哥,你就别夸敌人了。我们在城里给围得象乌龟一样。前路正不知道如何呢,你还有这闲情雅致…………”全冠清拉着马万龙朝城下走去,沿路的守兵看起来士气都不很高。城中近日已经减少了口粮的供应,城外又有强敌压境,整个邓州,都有一种惶恐的气氛。马万龙更觉得烦躁,把弄着手中的马鞭似乎就要给谁来一下。手下见状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全冠清气定神闲的朝他笑道:“老马,你担心个什么呀,难道你还怕这不足二千的敌人把你吃了不成?”马万龙哼道:“怕倒是不怕,再大的场面我也见识过。敌人毕竟力量有限,吃是吃不掉我的,也别想来攻打邓州城。我们积储不足这是大患,而且给人这么围着,也着实气闷得很。”全冠清一拍手:“这就成了,我们自己先不要乱。现在减兵士的口粮,我觉得大可不必,这不是自乱军心么?当时你脾气正大,我也没劝你。我们有这实力在手上,哪里去不得?陕西现在安静,又是蒙古人的基地。这个破败的邓州,让给他们也不打紧。”他四下看看,又笑道:“这个地方,说实在的,对我们来说是个包袱。夹在宋、蒙、金之间,说不定指日就要打个稀烂。我们还不足以控制这么大地盘。当日你非要在这里拉起人马,可是这些乌合不过是拖累了咱们罢了。”看着马万龙的神色有些不愉快,全冠清还是侃侃而谈:“我们的老底子,这次反而丢了一半,这归义军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将主据说也是极年轻的人物,我们这次吃亏,就是别人有心算咱们无心。这是我们的错处,在邓州就懈怠下来了。下次可万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