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偏殿,烛火晃动。
坐在床边的观音奴见朱樉来了,起身上前,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朱樉并不喜欢这个蒙古女人——王保保的妹妹,虽然奉旨成婚,可一直冷落着她,毕竟相对邓氏而言,观音奴在容貌上并不算出色,而且性子也强,没半点低眉顺气妩媚的样子。
长期以来,观音奴都被安置在秦王府偏僻的院子里,甚至还给她用破碗,让她吃发霉、馊臭的饭菜,坏掉的果子,对她如同对待囚犯。
可这个女人,硬生生一口求饶的话也没说过,就那么认命又顽强地活着。
看之生厌,是以前的情绪。
只不过现在,朱樉的性情有所改变,加上若不是观音奴出面,任由邓氏在码头胡闹下去,自己的脸面恐怕就丢光了,说起来还是她帮了自己一把。
看了一眼没等自己,睡了下去的邓氏,朱樉更有些不满,对观音奴道:“将她给我喊醒!”
观音奴犹豫了下,言道:“她一路颠簸,今日又哭了许久,这才困乏睡下。”
朱樉刚想发怒,转而有些疑惑,问道:“她平日里没少苛待你,你这会还为她说情?”
观音奴平静地看着朱樉:“哪怕蒙受再多委屈,妾身也是秦王妃,该说的话总要说。”
朱樉心头一颤。
秦王妃!
确实,她才是真正的秦王妃,而不是邓氏!这些年来,真正行使王妃大权的,一直都是邓氏。
朱樉没训斥什么,只是走到床边,将邓氏从睡梦中抓了起来。
邓氏迷迷糊糊中醒来,看着眼前的朱樉,眼泪夺眶而出,扑到朱樉怀中抽泣起来,委屈万分地说:“妾身千辛万苦前来,王爷为何如此绝情,竟要殴打妾身……”
朱樉原本有些心软,毕竟心爱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可被邓氏这么一说,心顿时冷了起来,拉开邓氏,严肃地说:“你实在是太过放肆!”
邓氏泪眼朦胧:“放肆的是那顾正臣,他区区一个定远侯——”
“够了!”
朱樉怒道,指着邓氏道:“顾正臣是你能喊的吗?知不知道,就是太子、太子妃也不敢直呼其名,你不过是一个次妃,谁给你的胆量?再有下一次,休要怪本王无情!”
邓氏没想到,盼念无数日夜的男人,重逢之日给自己的不是无尽温柔、疼爱,而是一记耳光,一顿训斥。
朱樉见邓氏伏在床榻上哭泣,转过身看了一眼观音奴,什么也没说,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我怎么就宠幸了这么一个女人!”
朱樉仰头看天,无尽悲伤。
邓氏还是邓氏,可能自己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吧。
跟着先生出海、历练,开拓澳洲,让自己懂得了很多不曾懂得的道理,包括——每个人都很重要,让每个人好好地活着,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