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老师……”她呢喃道,两行眼泪噗噗索索落下来。
许是当真听了丁朔的话,接下来几日,吕辞歇在陶庆堂,没有再去寻谢琼琚。只每日和萧桐贺兰芷一行在贺兰敏处请安闲话。
然而贺兰敏多来都在礼佛中,陶庆堂的事宜皆由贺兰芷打理着。
到底是闺中未出阁的姑娘,脸皮子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偶尔听了,且让掌事姑姑训斥两声。
只是她说得不轻不重,便也从来没有真正断绝过。
吕辞闻来,对于谢琼琚,又是嫉妒她与夫君恩爱,又是怨恨她如此出现扰她不得安宁。
然到底一时间也无能为力。
只盼着签订联盟的时辰早些到来。
七州联盟基本已经定下,并州这处丁朔念着上党郡之恩,原就是愿意的。不过是座下部将多有争取,尤其是吕寅的诸弟子,多番上卷要求他日划地统治。然最后贺兰泽到底还是没有应下,毕竟异性王易封难收。
而幽州之地,几经推拉,加之贺兰泽退婚失礼在先,终究以划地自治应了下来。
如此,有占星官卜算吉时,将签订盟约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三。
这事定下,主要事宜便是盟书的草拟,这处无需贺兰泽忙碌,自有一并文官落笔。他便偷得浮生,窝在谢琼琚处。
反而谢琼琚忙得很。
她应了吕辞,给她作一幅画。
吕辞想了两日,便说想要一副石榴图。
秋日应景之物,又寓意多子多福。
自然再合适她不过。
只是谢琼琚一贯擅长的是人物画,乃是以神态、情境闻名。这厢作景物图,虽不是头一回,但是拿来送人的,且是吕辞这般生熟参半、身份又特殊的,她难免要多下功夫。
贺兰泽在一旁烹茶,看她铺着一卷纸,来回打着比列构图,“你就是随便落两笔,拿出去也是论金谈价。”
“怎可随便!”谢琼琚剜他一眼,“莫欺人不识画,用不用心稍识丹青者都能看出。再者,妾的笔下,没有敷衍之作。随便二字,郎君辱妾了。”
“为夫错了,这厢给你赔罪。”贺兰泽起身,喂了她一盏茶。
“既是用心制作,如何不先观赏实物?”
东南角上,石榴树长势正好,似火山榴映小山。
贺兰泽眺望外头碧空万里,雁过无痕,就想与她树下闲话,林中漫步。
“主上迟了。”竹青捧着谢琼琚的汤药进来,笑道,“您回来前,姑娘便已经在那处远近高低看了两日了。一会奴婢去给您拿废稿看看,要是那画上的石榴能摘下来,两箩筐都装不下。”
“快,拿来给孤瞧瞧!”
谢琼琚也不理他们主仆二人,只兀自喝完药,重新打着框架。
日头从东边滚到正中,谢琼琚被贺兰泽拖去用膳。
午后歇晌过半,她突然睁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
贺兰泽精神尚好,只小眯了会,眼下正靠坐在榻上,阅一卷书。闻声垂眸将目光落下,“醒了?”
她身上这重病症寻常看着无碍,但确如薛灵枢所言,很耗精神气,她总是无力。这般睡后初醒,面容便是一阵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