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熙朝沈和刚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你刚才不是在看一幅人物画,山坡上的小姑娘,是叫这个名字吧?”
沈和摇头:“人物的挂家里不好,感觉一个陌生人闯进我们家,监视着我们一样,不好。”
“也是,还是花卉风景比较好。”李芸熙点头。
两人还要说话,李芸熙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看对沈和说:“我去门口接下潘琳,她爷爷让她来的。正好,一会儿我们一起找张书胜玩儿去。”
李芸熙一阵风似的又出去了,看着她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抓也抓不住似的,这个感觉可不怎么好。
沈和转了个身,一个人怏怏的随便走,走着走着又走到刚才那幅画跟前。
这幅画好像挺受欢迎,画的前面又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高大的背影,正是菲尔。慈善画展,按朱兵的话,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沈和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前面几个看客相继离开,就剩下菲尔和沈和两人。沈和左右看看,退后两步也准备离开,一直没回头的菲尔却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说:“沈总,留步。”
沈和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他不想和菲尔单独相处,因为他感到深深的厌倦,每次这样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笑里藏刀的虚伪应酬,让人厌烦极了。他很想和菲尔打一架,使出全身力气打到头破血流,那还痛快些。
“来看看这幅画,谈谈你对这幅画有什么感觉?”
今天跟这幅画真有缘,沈和走上前两步,跟菲尔并排站着,慢悠悠说:“一种别别扭扭的、残缺的美。”
“残缺的美?”菲尔好像对沈和的话感到很意外,“你从哪儿看出残缺了?”
“她的腿有问题。”沈和说。
菲尔侧过身转过脸,直直的看着沈和的眼睛,微微一笑说:“残缺的美,残缺,残缺又怎么能美呢。”他不知是在对沈和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沈和借题发挥道:“有缺憾的美,美得更有侵略性。因为残缺,才要极尽力量地盛开,所以美得疯狂,美得不要命。”
停顿数秒,菲尔说:“说得好,美得不要命,我喜欢这句话。这画中的姑娘,也只能凭借画家的笔,展现她静止而又疯狂的美。她不能像其她姑娘那样欢蹦乱跳的和同伴们嬉戏,当面对她心动的青年,她也无法勇敢的向他靠近,终是遗憾。”
“老板,你可以说的直白一点,不要这么含蓄,我听不懂。”沈和终于不耐地、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老板,你这样说话,不觉得累吗?”
菲尔依旧淡然,他平静地说:“我也曾像你这样,年轻气盛,讨厌忍耐,认为那是属于老年人的品质。”
沈和很直接地说:“你应该只比我大一两岁吧,虽然你虚报了年龄,对外宣称35岁。即使不按照你实际的年龄,你的成就也很惊人了,让同龄人难望项背。”
“人的年纪不是按年份算的。”
“这可新鲜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有的人50岁还是少年,有的人20岁就已经老了。我已经老了,就好像已经活了几辈子,活够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也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沈和觉得这温温和和的话里,很有些威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