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在这暮春光影里,恍惚了许久。
后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陆陆续续又碰见了几次。
每次都是惊鸿一瞥,抑或擦肩而过。
几乎每次,他都是沉默的、守礼的、目不斜视的,匆匆而过。
可是,偌大的云府,哪来这么多“巧合”。
她是这样早熟而颖慧的人。
她有些心酸的想着,该是费了多大的功夫,花了多少的心思,才有了这一次一次的偶遇擦肩。
可是自己,只能佯作不知……
有一次,只有一次,中秋节府中开宴,她偶感不适扶了丫鬟的手慢慢往回走。
经过桂花坞时,依稀似乎有人在吟诗。
略驻了足,只听得树丛深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她猛的转身,暮色隐隐中,只见一个熟悉的青碧色的颀长身影怔怔立在那里,眼中满是眷恋与痛苦。
她忽然
有些哽咽,逼自己别过头,扶着惊骇莫名的丫鬟,一步一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而,事情还是被发现了。
知情人与消息的传播被刻意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房门紧闭的云府正院内书房里,她面色惨白却一脸倔强的跪在父母亲面前,一言不发。
云准将恨的几次扬起手又挥开去,最后,终于愤怒的砸了一对汝窑连珠瓶。
续弦主母则红着眼,表情似天塌了一般,看着她的眼神像看夺舍的魔鬼。
她后来才知道,秋闱放榜,他中了进士,竟然鼓足勇气想往云府提亲。
然而还未筹备好,就被有心人捅到了云准将面前,还添油加醋了些隐隐约约的芳心暗许、两情相悦之类的混话。
云军师的愤怒可想而知。
一个出身寒微的穷举子,如果人品不俗一旦中了进士前途可期之下,也许可以高攀一下勋贵人家的庶女。
可是,作为正当势的云府的嫡
长女,她下嫁一百次也嫁不到他。
更何况,若是这人与她有私情的传闻一旦散播开来不管是真是假,不但会坏她名节更将带累整个云府的名声!
含着眼泪,她垂死挣扎:“父亲,我会好好辅佐他的,也许他二十年后便是入阁拜相也未可知啊!”
云准将的巴掌终于重重扇了上来:“闭嘴!你若还想姓沈的活着离开云悦,就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寒王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把你的名额除去,到时候你别想再回云家。”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后来府里府外,她与他各自大病一场。
再后来,他如云准将所言果然没能入翰林,临到终了才被放了个偏远岭南小县九品县丞的职位,黯然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