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祝童和吴医生走出医院,招手叫过辆的士。
“今天院长办公室的同事请客,吴医生一起去吧。左右不过是吃顿饭,人多热闹。”
祝童对司机说出饭店名字后,才对吴医生说。
吴医生眼神复杂的看着“李主任”,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的士安静的行驶,吴医生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几口:
“李主任,你一定以为吴某是个势力之徒,收红包、见死不救。刚才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救是没办法救。医生的工作就是救死扶伤的,但是我只有医学知识,口袋里并没有比贵重的药品,身上也没有抽不完的血浆!刚才我们正在凑钱,但是谁也要生活,我们管一个可以,急诊上这样的事情常有,你救了他命,回头该逃跑还是逃跑,该骂你还是骂你;欠的钱只有落到我们头上。
“整个医院里挣钱最少的就是急诊,我们科室现在还欠药房一百多万药费,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用了吗?医生为什么不愿意来急诊科?不是怕挨骂,不是怕扣钱,是良心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没有大量的血液,如果不是你打那个电话,他一定是死路一条。你知道刚才这一会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钱吗?三千,还不算血浆的钱。不,你别打断我,你的钱我是收了,但是我没拿回家,都用到刚才那样人身上了,他们没钱看也没医疗保险,难道我能看着他们等死?你是有钱人,不在乎那点钱。”
祝童知道,如果任凭吴医生说下去,他进天晚上这顿饭就吃不成了;拉住吴医生的手道:
“我不是找你要钱的,不是记者,也不是院长------。”
“别提那些恶心的记者,他们整天监督这个监督那个,谁来监督他们?去年我一个很好的同学自杀了,就是因为------。” 吴医生还是很激动,祝童只有点击一下他的虎口穴。
“这些你对我说不着;医院药贵药贱我管不了,病人有钱没钱你管不了。吴医生,中国有十几亿人,上海有几千万人,你一个医生而已,不是救世主。我很简单,没你那么高尚,看到了就救,看不到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忘了刚才的事,忘了钱,一会儿只喝酒吃饭。”
“你会把我当朋友?” 吴医生不相信,祝童很满意,至少他的兴奋点被自己成功的转移了。
“只要不叫我李主任,咱们就是朋友,吴医生,虽然你收红包,但你是个好人,比我高尚。”
“不叫李主任,叫你什么?”
“小李就很好,王院长就这么叫我。” 祝童说着嘿嘿笑起来;“我本来就比你年轻,你的手艺不错,我佩服有手艺的人。”
“我靠的是知识、技术,不是手艺。” 吴医生是很倔的,但祝童更倔:“对于我来说,你们西医就是手艺人,你就是一高级裁缝,熟能生巧而已。药不用自己配,哪里病了,不是切就是摘,高级点是换,没有药只能看着病人去死,没有透视,连个骨头也不会捏------。”
祝童大肆诋毁着吴医生的职业,把个吴医生气得浑身颤抖。到最后,他总算明白了,握住祝童的手摇摆着:“小李,你是我的朋友。中医西医都是他妈的混蛋,咱们去喝酒。”
“这就对了,生死由命,既然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责任,不是你能改变的,生气伤的是你自己,不值得啊,命和孩子才是你的。”
祝童与吴医生哈哈大笑,的士停在一家酒楼前,两个人拉着手下车,祝童付钱时愣住了,他看到,这辆的士的司机是秦可强。
“上海真小,秦兄,钱不用找了,你的车今天晚上我包了。” 祝童意识到秦可强的出现不是巧合,食指双点自己的心口,与吴医生走进酒楼。
虽然他不能确定秦可强是不是江湖人,但此时出现总是蹊跷的;这个手势是个警告,如果他明白这个信号的意思,秦可强就应该马上离开,离祝童远点。
还有一种合理的解释,秦可强是为秦渺守侯在海洋医院门前,坐上他车真是巧合;但该来的终究要来,祝童只能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