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没料到杨铭之与肖珏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听林双鹤说完,也思忖了好一阵子。
诚然杨铭之最后说的那句话,未免太过伤人。但无缘无故的,怎会如此?不帮就是不帮,何必这样往人心口捅刀。且杨铭之原先的性子,也不至于这样尖酸刻薄。禾晏都这样想,身为杨铭之曾经好友的肖珏,不该没想到这一点。
禾晏问:“那之后呢?都督就没有再和杨大人往来了么?这其中也没什么误会?”
林双鹤摇了摇头:“怀瑾自带兵去虢城后,回京的日子很少。不过杨铭之嘛,在怀瑾走后不久,也不再在贤昌馆进学。原本以他的才华,我还以为要考状元留任朔京,以他爹的关系和他自己的本事,这也不难。不过自那以后,他像是销声匿迹了。大家兄弟一场,怀瑾的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我后来也不再与他往来,因此,不知金陵城的巡抚,何时变成了他。”
这兄弟几人,看来眼下是真的分道扬镳了,禾晏心中想着。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伴随着燕贺不耐烦的催促:“林双鹤,开门!”
林双鹤起身,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一打开门,就看见燕贺站在门口,林双鹤微笑:“燕将军,请问这么晚了,来找我何事?”
燕贺正要说话,一转眼瞧见屋子里的禾晏,狐疑道:“他怎么在你屋里?”
“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蚂蚁。”禾晏道:“如果有,好为林兄驱走。”
“对对对,”林双鹤正色道:“她是我请来驱蚂蚁的,你可不要胡乱怀疑我与他的关系。”
“什么乱七八糟的,”燕贺皱了皱眉,“赶紧换衣服跟我们走。”
“去哪儿?”林双鹤莫名其妙。
燕贺轻咳一声:“我找人告诉杨铭之,今夜要去秦淮河游船,他一个地方巡抚,自然该为我们准备款待,你赶紧换身衣裳,同肖怀瑾说一声。”
燕贺的这个行为,谁都没有料到,林双鹤都懵了,他问:“……我们为何要游船?”
“杨铭之和肖怀瑾的样子,想骗谁呢,”燕贺得意洋洋道:“一眼就看出来了。本少爷今日心肠好,愿意为他们做个桥,肖怀瑾又不会日日来金陵。多点时间相处,误会自然就解开了。”他把玩着自己的马尾发梢,“这些年我在外奔走,俗世人情了解了许多,如肖怀瑾那种不讨人喜欢的性情,要让他自己和杨铭之解开误会,根本没有可能。杨铭之嘛,倒不是很讨厌,我不是为了肖怀瑾,只是为了杨铭之而已。”
见林双鹤没吭声,燕贺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大度,还不快为了你的挚友感谢我?”
禾晏:“……”
林双鹤:“…我真是谢谢你了。”
燕贺还真是个人才,禾晏心中感叹,总能准确无误的踩中肖珏的禁域。难怪他们两人在贤昌馆的时候就不对盘。
“不必感谢,”燕贺不甚在意道:“我去告诉楚子兰一声。”
“……等等,”林双鹤问,“杨铭之也就罢了,为何要叫上楚子兰?”
“都住这里,独独落下他一人,显得我很小气一般。再者,官场中人,当然要圆滑一点,凡事像斗鸡一样的与人为敌难道就能显得自己很厉害?”燕贺嗤笑一声,“哦,忘记了,你不入仕,自然不知道这些。”
他拍拍林双鹤的肩,果真朝楚昭的院子里走去。
林双鹤与禾晏面面相觑,默默无语,不愧是燕贺,一拉仇人拉的就是两个。杨铭之不算,再加一个楚昭,肖珏怕不是会被气死。可能根本就不会跟着一道。
“禾妹妹,”林双鹤道:“要不……还是你去告诉怀瑾吧。”
禾晏:“一起。”
这是要送命的,怎么能她一人承担?
二人拖拖沓沓,纠结了片刻,终于一起到了肖珏房间,说明了燕贺方才所言,本以为肖珏一定不会同去,没料到这人转过身,道:“好。”
这一下,禾晏与林双鹤都悚然了。
竟然就这么答应了,神情还如此平静?林双鹤低声对禾晏道:“他该不会等到了船上和杨铭之打起来吧?这可太不体面了。”
禾晏:“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