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半点血色也无,发丝黏在额前,似在喃喃。
常乐便道:“世子爷,锦屏姑娘好像有话要说。”
沈知凑过去。
锦屏胸脯微微起伏,一字一句,声音很轻。
“抓住周府的张厨娘…她是个罗老汉的妻子……她或许知道…知道下落…”
锦屏忽而抓着沈知的手,“别让…她…来…”
这个“她”,锦屏虽未言明,沈知却心知肚明。
锦屏是怕周庭芳一时冲动闯入周府来,暴露身份。
沈知一脸正色,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
他又对沈玉兰道:“你好好照料她。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
沈玉兰一笑,“我公主府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劳烦哥哥操心。”
“此次还要多谢你及时通风报信,否则锦屏今日必死无疑。”
沈玉兰一怔,美目里满是疑惑,“我没有派人给兄长报信啊。”
沈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面色一沉。
刚才他得到消息以后便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一路上着急忙慌,他自然忽略了个中细节。
现在想来,如果当真是沈玉兰报的信,从周春来对锦屏动手,不过半个时辰,无论如何他也来不及营救。
也就是说……周府有人一早得了消息便立刻来向他报信。
可是,为什么直接找上他?
是清楚他和锦屏在暗中调查周庭芳之事?
还是单纯相信锦屏对他有救命之恩,清楚只有向他求救才有用。
沈玉兰思来想去,趁着常乐将锦屏弄上马车的功夫,才将沈知拉到一侧低声说道:“堂兄上次托我查的事情,我让人里里外外的盘查过了。”
沈知侧耳。
“我查了历年账目,并没查到什么头绪。但是后来我想起,公主府新建的时候,我曾因为不能随时出入宫中,请南康王侧妃许婉清、窦王妃还有孟月娘来协助我开府修造等事宜。”
见沈知眉头微蹙,沈玉兰颇有些不安:“那个时候你和许家姑娘定了亲,那她就是我名义上的嫂嫂,我请嫂嫂和婶母帮忙,也算妥当。那位孟月娘,是许婉清的表妹,据说管家很是了得,便也被许婉清请了来。”
“孟月娘?”沈知恍然,“这名字…好生熟悉。”
沈玉兰笑道:“堂兄竟也听过?她是驸马学生江潮生的妻子,出自陇西孟氏。她母亲陈夫人是许婉清早逝母亲的姐姐。只不过陈氏姐妹两嫡庶有别,因此一个嫁了陇西孟氏当家人,一个嫁了举子许大人。这位孟夫人如今就在京都。对了,前几日驸马去参加江潮生的诗会,大堂兄没见到孟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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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忽而想起那日诗会在幕后忙前忙后的江潮生夫人孟月娘。
他竟没想到,许婉清和孟月娘竟然是表姐妹。
“那箭簇呢。可有查到是谁偷走的?”
“开府以后,一律事宜都是我的贴身丫头统管。我看了这两年的账目,十分清楚,问题只能出在开府修造那段时间。堂兄你也知道,开府一事繁杂错乱,婶母和许婉清又是中途接手,那时候匠人们进进出出,有人刻意偷摸走也未可知。这些武器也未能及时登记造册,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沈知从衣袖之中掏出那半截信纸,“这字迹…你可认识?”
沈玉兰凑近了看。
随后一笑,十分笃定:“这是许婉清的字迹!”
沈知蹙眉,“我查过许婉清的字,不是她。”
沈玉兰完全没注意沈知说的是“查过”,而不是看过。
“堂兄或许只知道许姑娘能写一手好字,却不知她能左右开弓,左手亦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沈玉兰完全不察,一脸笑意,“堂兄你可注意到,许侧妃左手写的字与我有九分相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照着我的字练的呢!”
沈知声音忽而阴冷,“你……确定?”
“堂兄若是不信,我把账本拿来,你一看便知。当时她帮我开建公主府的时候,右手被茶水烫伤,为了不耽误工期,她便用左手记账。我起初也不知,后来查账的时候发现两行字体有所不同,我心生好奇询问,她才同我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