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姌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烟雾缭绕的。谢浔靠在门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没有母仇,是否他也有幸过这样安宁和睦的生活……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安稳。苏姌右手边的炉子炸开,火花四溅。谢浔拉了她一把,面色微愠,“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躲开吗?”
说着,摘去她发上的灰烬。苏姌也是没想到厨房还能炸,良久回过神来,“饭好了!”
苏姌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端到了他眼前。谢浔端详许久,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是……”“疙瘩汤啊!”
苏姌耸了耸沾了烟灰的鼻子,还颇有些得意。话音刚落,汤水中浮出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面疙瘩。谢浔嫌弃地后仰了一下,“这能吃?”
“……”这个问题,苏姌也不清楚。她又没做过饭,若非青月出去办事了,她怎么可能亲自给谢浔下厨?“又不会毒死你。”
苏姌这样一说,谢浔的面色更加凝重,堪比赴死。他还嫌弃上了?这让苏姌受到了深深的打击,“你吃不吃?不吃我喂狗了。”
此时,苏姌的衣摆被小狗扯了扯。那小狗哼哼唧唧,期盼的眼神仰望着苏姌,还时不时舔舔嘴角。苏姌蹲身抱起狗狗。谢浔眉头一跳,猛地抓住了苏姌的手,“给我做的,你喂狗?”
“那不然呢?”
苏姌诧异道。“我说不吃了?”
谢浔闷哼一声。可当苏姌用筷子把面疙瘩插了起来时,谢浔还是惊呆了,“你这是狮子头吧?”
“别说,还真像!”
苏姌试探道:“要不再沾点酱油和糖?”
谢浔头皮发麻,怀疑是苏姌在整他。“公主自己尝过么?微臣伺候公主一起用膳。”
谢浔一手扣住苏姌的后脑勺将人带进怀里,一手抓住她拿筷子的手。苏姌越后仰,两人身体贴得越近。苏姌猛地抬头,红唇堪堪蹭过他的下巴,清浅的呼吸喷洒在谢浔颈窝。谢浔喉头几不可闻的一声闷哼,两人均愣住了。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良久,一阵狗叫声从脚下传来,两人才各自分开。谢浔清了清嗓子,“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随便。”
苏姌抿唇离开。上一世她就知道谢浔做了一手好菜,自然也放心。等谢浔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才见苏姌正躺在院中吊床上惬意小憩,长发铺散开。树上花瓣落在她嘴角,她皱了皱眉,舌尖轻舔了下。洁白的花瓣上沾染了她的红唇印。谢浔喉头滚了滚,长指拾起那边花瓣,轻轻摩挲着。苏姌蓦地睁开眼,正看到他指腹上红色的唇脂。苏姌避开目光,当没看到。谢浔也有些尴尬,僵着嗓子质问:“到底是你照顾我,还我是我照顾你?睡得挺香。”
苏姌打了个哈欠,“难不成你做饭,我要时刻盯着你?”
谢浔一噎,轻斥:“懒猫一样,白天要我伺候用膳,难不成晚上还得我伺候沐浴就寝不成?”
“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姌愤然下了吊床,“谁要跟你睡在这儿?”
放着偌大的公主府不住,要整天整夜对着这黑脸包公么?谢浔却是满脸疑。照顾病人不就是日夜照料么?有什么不对?正想着,青月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这些人均是丫鬟小厮装扮,垂着头站成一排。苏姌拍了拍谢浔的肩,“这可都是公主府手脚利落的下人,有他们伺候,大人很快就会康复。”
苏姌怎么可能日日跟谢浔呆在一起,近身伺候?“霓梦说让本宫负责照顾你,可没说不能请人吧?”
谢浔不置可否,但脸色并不好看,“臣怎知这些人有没有坏心思?”
“你总不会觉得有人会宰了你吧?”
苏姌不以为然摆摆手,“这都是青月亲自挑选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苏姌对青月是绝对的信任。可谢浔不能,他负手走过这些奴仆。目光忽而定格在一个丫鬟身上,那丫鬟立刻拢了拢衣袖,缩起脖子。谢浔有些迟疑,却听苏姌又道:“谢大人放心,若真有人要刺杀你,本宫以后就跪着伺候你!”
“……”谢浔剑眉一挑,“公主说什么?臣没听清。”
“我说!若是这些奴仆有异心,本宫就日日夜夜跪着伺候大人!”
苏姌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这一次,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苏姌自然是敷衍他的,等到安排好奴仆,就离开了。走了一段距离,苏姌总觉得身后有点怪怪的,让人汗毛倒竖。猛地转头,却是青月凝眉盯着她。见苏姌转身,青月立刻垂下脑袋,一派心虚的模样。“怎么了?”
苏姌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青月走近些,咽了咽口水:“跪着,要怎么伺候?”
听上去画面不太美。苏姌早就忘了这一茬,白了她一眼:“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青月抵不住苏姌犀利的眼神,弯腰拱手,“公主,那些丫鬟并非精心挑选,是奴婢在柴房随意捡来的几个丫鬟。”
青月想着公主和谢浔本就不合,就没上心挑选伺候谢浔的人,只是从才柴房随意清点了几人。这些人背景如何,有没有其他心思,青月一概不知。可青月没有想到长公主会下这么大注。“要不奴婢去跟谢大人说,公主反悔了?”
苏姌一股气血上涌,她可丢不起那面子。“本宫又不是乌鸦嘴,想来谢大人会安然无恙的。”
话音未落,一串乌鸦飞过房顶。锦绣街中,不少百姓纷纷抱头逃窜,尖叫连连。青月拦住一个妇人,“怎么了?”
“巷尾那家死人了!满地都是血哟!”
妇人惊呼一声,推开青月,撒腿就跑。“会不会是谢大人……”青月转头问苏姌。苏姌早就逆流冲回了巷子里。巷尾就是霓梦一户人家,百姓说的不是谢浔又是谁?苏姌疾步折回,猛地踹开门。院子里她带来的丫鬟躺在血泊里,没了生气。而谢浔踉踉跄跄站着,臂膀插了一把匕首,胸前白衣被血染透。血水顺着白皙如玉的指尖滴落,在地上汇成刺目的殷红。“谢浔!”
眼见谢浔要倒地,苏姌上前扶了一把,又对青月试了个眼色。青月忙去探那丫鬟的鼻息,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畏罪自尽。“苏姌,你真敢找人刺杀我?”
谢浔染了血的手却猛地攥紧她的下巴。他目光森森,满眼血色。像世上最阴狠的毒蛇,你不要惹他,他尚可以安静盘踞。可你若触碰了他的逆鳞,他会以最快最凶悍的方式回击。“你在找死?”
苏姌被捏得下巴生疼,他染血的拇指狠狠蹂躏着她的红唇。血腥味和唇脂香在苏姌口中蔓延开,是让人作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