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同僚也用八卦的余光扫视谢浔。谢浔太阳穴跳了跳,怒目射向江玉柔。那些话当然是江玉柔胡诌的,她只是想气气苏姌。可被这么多人听到,她还要不要嫁人了?尤其是谢浔,不会气她吧?“谢浔哥哥……”江玉柔盈盈走来。却被谢浔身边的人拦在了大堂之下。“江小姐,公堂之上不容放肆!谢大人为官清明,更不容诋毁啊!”
“是啊,我们刚刚都在后院,谢大人何曾与你……”小意温存四个字,官员们也不好说出口。毕竟江玉柔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多有伤风化?可反过来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学的满口腌臜话?谢浔并不想在与她讨论什么男女之事,沉声道:“江小姐还是说说为何要派人刺杀本官吧?”
“我、我没有啊!”
江玉柔梗着脖子。周围官员一脸嘲讽。难道刚刚不是江玉柔亲口承认的吗?“江小姐,做假口供是要判刑的!”
江玉柔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恶狠狠瞪苏姌,“是苏姌引诱我,陷害我!”
“这罪名本宫可担待不起!”
苏姌这才起身从铁笼中走了出来,坐到了谢浔右下边的位置。“刺杀谢大人,陷害本宫,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是当朝公主,还是什么朝廷重臣镇国公都一样。”
谢浔颔首,眉眼浮上一抹笑意。从始至终,他都不觉得苏姌会刺杀他。苏姌不会蠢到用自己府上的人做刺客。所以,从他抓苏姌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把刺客背后的人引出来。不得不说,苏姌也很机敏。几个眼神她就懂了,没有瞎胡闹破坏他的计划。这幕后之人既然引出来了,那么就顺水推舟把江远的案子一并审了吧!谢浔转而又问江玉柔,“本官帮江家查案,你们不谢本官,何以还要刺杀我?”
“那还不是因为大人英明在外?”
苏姌俏生生睨了他一眼,“以本宫所知,江远生前做了不少恶事,他的死多半是仇杀。大人一查,说不定会牵扯出江家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大人一向执法严明,江家怕了呗!”
说到这儿,在场官员目光流转。江家作恶多端,尤其是江远更是个纨绔子,这事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长公主的说法倒有几分道理。江玉柔也察觉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对,扬声打断苏姌,“长公主,我江家世代忠臣,岂是你可以随口污蔑的?”
“谢浔哥哥,柔儿一个弱女子怎么抵得住悠悠众口?你要为柔儿做主啊!”
江玉柔梨花带雨,跪着往公堂上去。苏姌伸脚拦住了她,“江姑娘,谢大人正人君子,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解你和谢大人有一腿的。”
“咳!”
谢浔重重咳了一声,瞪了苏姌一眼,“坐一边玩去!”
他声音极小,但很严肃,像是老夫子教训学生。苏姌很想顶嘴,可接下来的事还得靠谢浔,只好悻悻然坐回了座位上。等苏姌坐定,大堂上已经哄闹一团,“江远行事无状,仇杀的可能性极大!”
“对呀,还是得尽快查明,谨防有些人狗急跳墙,差点害了首辅大人!”
众人合计合计,纷纷上前恭候:“我等请大人彻查江远。”
“放什么狗屁?我哥都死了,你们还要毁了他身后名?”
江玉柔当然知道他哥犯了多少事,每次都是江家给他擦屁股。真要查,江家都得被拖累。江玉柔瞳孔放大:“我不同意!无凭无据谁敢查国公府?”
“回禀大人,门外有人击鼓状告江远!”
此时,一衙役进门禀报。“来了!”
苏姌给谢浔使了个眼色。她叫青月快马加鞭带回的正是霓梦,来得正是时候!“宣!”
谢浔一拍惊堂木,大堂顿时陷入静默,只听到江玉柔呜呜咽咽的哭声。紧接着,霓梦抱着灵牌,领着一群村民进了大堂。“所告何事?”
“回大人,民女状告江远在桃园奸污民女,杀害民女养父养母,有桃园村村民可以为证!”
霓梦带来的几个老婆婆上前,有些难为情道:“这事就在村口河边,我等当时在河边洗衣服,的确看到、看到……看到霓梦姑娘被江远拖进树林,扒了衣服,强行占有。”
“村口石头上还有血迹。”
证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种事就是村里人闲谈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当着当事人的面,众人更是羞怯难当。苏姌也不知霓梦竟是光天化日被人夺了身子,怪不得谢浔不准她作证。这若放在寻常女子,早就寻死觅活了。而霓梦还要把这件事当着众人面说一遍,可想而知,以后她将面对怎么的目光。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苏姌心中百感交集,扫了眼谢浔。谢浔脸上的光被头顶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遮住了,他长睫微颤,似在犹豫。他与霓梦感情甚笃,应该也不愿意听这些吧。“谢大人应该明白隐忍不发,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当事人又没做错,凭什么要忍?”
苏姌冷不丁一句话。众人听不懂,也没在意。但谢浔却对上了苏姌坚定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懂她在说什么。“大人饱读诗书,不该困囿于世俗名节,大人看到当事人真正想要的什么了吗?”
“霓梦姑娘想要公道!”
苏姌越是坚定,谢浔眼中的波澜就越深。这世上竟有人会存着这样与众不同的想法。怪不得她从不在乎虚名,活得肆意洒脱。若是他能早些遇上这样的她,也许他就不会随着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跌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