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关严,几丝风像是顽皮的孩子,从缝隙中挤进来。烛台上的蜡已经干了,这会儿风过,卷起一阵白烟。
过了半晌,孟元放下狼嚎,直起身子,顺手端起了几案上的茶盏。
触感冰凉,孟元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这才想起他在案边做了将近五个时辰,茶水早凉了。
上次用来做衣裳的布匹还没用完,趁着这几日空闲,尹洛依用它做了香囊,她不想扰了孟元思绪,想着等孟元考完才送给他。
翻春后,冰雪消融,枯木吐出嫩芽,院里的花坛逐渐有了颜色。
天气渐暖,混着冰碴子的冷风退去,春风打在身上,柔软的像是母亲的轻抚。
孟元站在廊下,抬眼望着被屋檐割成四角的天空。
层云密布,一束光线落下,它选了个刁钻的角度,从云层的缝隙中直直往下,散落在枝头新吐出的嫩芽上。
对所有学子来说,寒窗十载,要的无非是金榜题名。
而金榜题名的背后,他们追求的或是为民请命,或是为了权势财富,亦或是为了有美相伴、那样娇奢淫逸的生活。
孟元斜靠在石柱上,袍子被吹得扬起,衣衫素白,在空中划成时留下一道洁白。
少年眉眼慵懒,凭栏望着天际。天外云卷云舒,孟元的思绪跟着飘远了。
活下来找出当年的真相,甚至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是孟元原先的理由。
四季更迭,景色在变,人也在变。
如今,除了这些,他有了更加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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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科举都是国家头等大事,关乎新一批官员任用。
今上自开春以来在朝堂上多次提起,虽说往年今上也对此十分重视,但如今这样几次三番提起,却是从前未有过的。
大朝会上,众臣公为今年主考官的人选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起袖子干架了。
今上端坐在龙椅上,冷言看着各怀心思的臣下,咳嗽了两声,大殿立刻安静了。
“秦太傅家的公子今年也要下场,为避嫌,秦太傅自请不担任今年的主考官。”今上垂眸,视线在前排掠过,“礼部尚书,户部赵侍郎,朕命你二人为今年的主考官,有不明白的细节,可与秦太傅商议。”
最近京城出了几桩大案,贺兰卫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几日都没见孟元。
一下朝,趁着这点空隙,乘马车在京城溜了一圈后,绕到一处偏僻的巷子,纵身跃进国公府。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