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再看那眼神,玄奘知道,母亲定然是她,没跑了!
于是江流静静咽下最后一口斋饭,又缓缓喝了一大口茶汤,做足准备方才认真道:
“我母亲姓殷名唤温娇,我父亲姓陈名光蕊,我小名叫做江流,法名取为玄奘。”
小姐听他如数家珍般道出自己与丈夫名姓,便欣喜得如触电般呆在那里。可却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才伸出去一半的手反僵僵停在半空。
而后她闭了闭眼睛,咽了咽唾沫,转瞬换了个冷冰冰语气问:
“不错,温娇是我,可我夫君光蕊身体康健人尽皆知!
即便我那苦命孩子也早已经夭折,被我夫妻忍痛水葬在了江中。
今日你这和尚有何凭据,怎就敢欺上门胡言?”
玄奘刚刚说完便自顾自双膝跪地,没瞬息就开始哀哀大哭。可才哭一半却听那小姐换了语气,冷冰冰看他在那表演,可让和尚好生尴尬。
止住哭泣四下瞅了瞅,见真的没人来扶自己,江流这才委屈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爬了起来。像个受气孩子般赌气说道:
“我娘若不信,这里还有血书汗衫为证!”
言毕便从包裹中取出了那两个黄的信物,温娇取过一看,果然是真,方欲相抱痛哭,却又急急止住。
不待玄奘踹桌子骂人,她就压低声音叫道:“我儿快去!”
玄奘的火气情感被卡在胸口,一番折腾弄得不上不下好生难受,遂悲愤质问:“我十八年不识生身父母,今朝才见母亲,你教孩儿如何割舍?”
小姐却顾不上搭理他的问题,只是压低声音急急促道:
“我儿,你要火抽身离开!
我身边的丫鬟仆役尽皆是那贼人的眼线,稍后倘若刘贼回来走漏消息,知你未死后必会千方百计害你性命!
我后面假装一病,只说先年曾许舍百双僧鞋,来你寺中还愿。
那时节到了你的地方,有你同门长辈帮衬应付,你我母子才好细细叙……”
果不其然,母亲话语未落,屋门便就被猛地推开。其后便有个丫鬟闻声急急冲了进来,见玄奘有椅子不坐却在那站着,于是好奇问道:
“你这和尚站着作甚?”
此刻玄奘哪还有先前那般母子相认的悲情模样,看样子反成了个仪态庄严的沙弥大师。
只见他踱了两步,又行了一个佛礼方才开口:
“阿弥陀佛,小僧感谢两位女菩萨此留饭之恩。
只是方才用斋期间,贫僧却现府上晦气萦绕,似有冤魂鬼祟徘徊,长久难离。
于是我方才起身,而后用了神通妙法细看。现果真如此,倘若时间久了恐对府上不利。
可即便如此,亦也有解救之法。倘若小姐给我金山寺捐上些僧鞋,再带上些香油钱,还有……”
他话才说一半,却被那丫鬟不客气打断。
“嘿!我说你这和尚也实在无理!
我们夫人好心留你吃斋,你却反倒讹诈上了我们家。
开口生生诅咒我们不说,竟然还要让我们去给你那破寺庙捐东西?你想得倒美!
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