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雀扶起何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抬手将揉碎的草泥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唇边。
何山有些意识,会自己吞咽,这叫方雀省了不少心思。
溃烂之处渐渐停止渗血,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匀长。
最后一点草泥喂下,方雀没有收回手,她盯着指头上残存的汁液,脑子一热:
天地精华都在其中了,不能浪费。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抚过何山的唇瓣。
好软。
方雀像被何山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作奸犯科的大拇指,大拇指勾起,局促不安地划着掌心,划出一片绵绵热浪。
草汁像蜂蜜一样附着在何山的唇上,透着诱人光泽。
方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移不开眼。
她强迫自己转过颈子,心虚地咬住拇指。
草汁的香与涩萦绕在唇齿之间。
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一滞,微动下颔,将被咬住的拇指抽出,垂眼盯着拇指上紫红的齿印,大脑一片空白。
她貌似刚刚才用这根手指抹过何山的唇……
热气猛地冲上耳畔。
方雀手忙脚乱地将何山放平在草丛之中,起身,一边用手在脸侧扇风,一边团团打转。
耳尖血红渐褪。
方雀站得远远的,去望何山露出白骨的手,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她开始想,师兄受了这么重的伤,这点破草还管不管用,她要不要跑一趟地下刑房,借一点续命丹回来?练好的丹药总归是比原料要好用许多的……
方雀鲜少如此婆妈,直婆妈得她自己都受不了,她一边想,一边又忍不住原地转圈。
何山苏醒前的每一秒,方雀都过得好难熬。
她熬得眼眶酸涩,连哈欠都不敢打,生怕他忽然醒来,以为她哭了。
她才不会哭呢。
方雀吸了下鼻子,她只是,被风拍到了,有点感冒。
就在这时,草丛中忽然传来“沙沙”一响。
方雀立刻像兔子一样转过眼。
她看到,何山侧了下头,他屈起右手肘,慢慢撑起上半身,左手扶着额角,眉心因用力而微皱。
他放下手,看了过来。
四道目光相撞的瞬间,方雀受莫名之力驱使,拔足向他奔去。
何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他舍命救下的少女,衣袂翻飞地奔他而来,像光一样。
他忽然觉得,他赚了。
他一身见骨的伤,能换她平安就算值,若能额外得她青睐,便是赚。
方雀扑坐在他身边,千言万语化作张手一拥——
何山双目微睁,抬起的手抵住方雀的肩骨。
他把方雀推开了。
他觉得自己一身泥水和血,太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