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他转身往病房方向走。
她也抬着步伐跟在后面,在临近病房时,她忍不住轻声的唤,“贺沉风。”
他推门的动作顿了下,侧眼斜睨着她。
“谢谢你。”吸了口气,她很认真的说。
贺沉风却不怎么高兴,胸腔内一阵窒闷,甚至有股邪火窜上来,可对上她的眼睛,那里面虽是澄净一片,但却也是满满真诚,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在跟他说这三个字。
似乎听到心底一声叹气,他扯唇,“他是我儿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翌日早上,手术如期进行着。
澜溪靠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墙壁上,背脊贴在上面,不时泛入的冰凉寒意让她能够大脑清醒,她身体紧绷的如同随时会断裂的弓弦。
她直勾勾的盯着门上面亮着的红色灯箱,恍惚的视线里,还重叠着先前他们父子俩被依次推入手术室的情形。
一定要没事,都要没事!
双手紧紧的握着,她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祈祷。
红色的灯箱并没有灭,但手术室的大门却被推开,躺在上面的贺沉风被护士从里面推出来,她立即迎上去。
“医生,他,他……”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此时惊惶的情绪,看着躺在上面俊容苍白,紧闭双眼的贺沉风,她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担心,手术很顺利,贺先生的身体素质很好,术后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医生见她眉眼担忧,微笑着安抚。
澜溪点头,又朝手术室望去,扭头回来时嘴巴微张,“那……”
“孩子的手术大约还需要半个多小时左右才能结束,别担心。”医生知她心中所想,径自回答着。
澜溪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两只手交叠的扣在病*边缘,目光紧凝着昏迷中的贺沉风。
“现在得将贺先生送到病房里静养观察。”医生说完,看了两边护士一眼,随即病*再次被推动起来。
她也没有松手,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往高级病房的方向走着。
专注里没有人注意到,走廊边跑过来一个身影,脚步戛然而止,挺拔的身影被窗外的晨光照着。
程少臣嘴巴微张,似是要唤她的名字,却没有声音发出。
移动病*的滑轮在走廊的地板砖上“轰隆隆”的走着,擦身而过时,她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病*上的贺沉风,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站着的他。
那身影渐渐远去,程少臣微垂下目光,微张的双唇合上。
小溪。
此时在心里仅是这样微微一唤,不知为何,如同刀绞,有种从来未曾出现过的感觉,强烈的攫住他的心脏。
*********************************************
高级病房里。
澜溪站在病*边,凝视着躺在上面的贺沉风,深深的,久久的。
晌午,窗外浓烈的阳光撒进来,两人的影子被映在雪白的*单上,交叠的仿佛是一个。
他现在看起来很虚弱,面色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是透明的,和以往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是没看到这样虚弱的他,即便是之前感冒生病时,他依旧那样冷峻淡漠,偶尔一个眼神过来,也都是犀利的。
贺沉风……
目光微动,看向他的左手腕上插着针管,药液正一滴滴的流入他的体内。
而另一只手,平放在一旁,五指修长,指甲整洁,却很是苍白,皮肤表层下面的血管都可见,看起来很是孤寂。
手离她的很近,只要轻轻一抬手,她就能握住。
讶异于心中有这种冲动时,澜溪的手已经朝他的探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有些畏缩,又有些抗拒。
当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干燥的大手时,病*上躺着的贺沉风似乎微微有了声响,她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去,迅速至极。
睫毛微抖了下,男人有些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眼球转动几下后,朝她看了过来,很是虚弱。
薄唇微微的蠕动,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句子,“君君……君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