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碰了碰她泛红的脸颊。
她有所感觉,秀眉蹙了蹙,翻身将这只扰她休息的手捉住,蛮横地抱进怀里。
贺玄时僵了僵:&ldo;阿姒。&rdo;
她毫无反应,鼻息均匀,睡得沉静。
是以樊应德从莺时手中接过醒酒汤端进屋时,就见皇上这样&ldo;定&rdo;在了夏宣仪床边。
他不由得也僵了一僵:&ldo;皇上,这醒酒汤……&rdo;
皇帝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忽而改了主意:&ldo;罢了,天色已晚,让她睡吧。&rdo;
樊应德躬一躬身子,皇帝略作沉吟,又说:&ldo;朕今晚便歇在朝露轩。&rdo;
&ldo;诺。&rdo;樊应德心下暗惊,面上还是四平八稳的,&ldo;那下奴直接让尚寝局记上一笔。&rdo;
&ldo;胡闹!&rdo;皇帝却骤然怒了,面色厉然,一记眼风激得樊应德匆忙跪地:&ldo;皇上息怒。&rdo;
贺玄时咬紧牙关,迫着自己缓气:&ldo;朕只是在这里陪她,不是翻她牌子,不必记档。&rdo;
这话与其说是在跟樊应德说,倒不如是在同自己说。
他在告诫自己,她是佳惠皇后的亲妹妹,他不能对她做什么。
又在安慰自己,是她拽得他不得离开,他才留下陪她的。
摆手让樊应德出去,贺玄时挣了挣,见她仍紧抱不放,便就此作罢。
他将她稍微往里推了推,拽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上了床,寻了个被她抱着胳膊的情况下仍还算舒服的姿势,凑凑合合地阖眼入睡。
最后一缕阳光被山脉收起,漫漫长夜倾泻而下。巍峨的宫宇殿阁在黑暗中遁形,宫道在漆黑中仿佛被拉得格外悠长。
夏云姒知道谁在身边,始终维持着三分清醒。半梦半醒里,仍有梦境氤氲浮现。
梦里是几年前的这一天,三月初四,姐姐从昏迷中苏醒。与皇帝和宁沅说笑了大半日,午间小睡了一会儿,叫了她进殿。
她心知姐姐是回光返照,当真命不久矣,仍只得撑起一张笑脸,与姐姐谈笑。
短暂的愉悦之后,姐姐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整个人迅速地虚弱下去,神思抽离。
她忽然紧张起来,紧张之中又多了些恐惧与不甘。
‐‐她怕姐姐离开,更怕姐姐走得不明不白。
所以她攥着姐姐的手,将那在心中忍了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ldo;姐姐,你恨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