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右手托住那团光团,指着房子中央池子里那团翻滚的云雾道:
“衣服脱了。跳入阵眼。”
什么,还得脱衣服?他苏鱼光膀子的样子除了三岁以前,几时被别人看过?当然被女人看算是另一回事,心头直哼哼,可惜杨音漂亮姑娘又不在这儿。
苏鱼盯着江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地报复整自己。但看见江临满脸无辜,又看看那团光芒里面不知道什么形状的玉髓,又看看这团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云雾,眼珠子转来转去。最终想到以后凭着玉佩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日子,牙根一咬。脱就脱!谁怕谁。
苏鱼按照吩咐,脱掉衣服,威吓江临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走进池子里那团云雾之中。谁知道刚一触碰到那团雾气,就感觉身体一扯,周围环境一变。自己好像是赤身裸体在高空之上,四面绵延不知几千里,厚重的云团快速翻滚,缭绕旋转,就像一个巨大的台风盘子。越到外围,越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而自己正处在这气盘中央,果然像江临所说,阵眼之中,十分安宁平静。
江临右手的光团慢慢化开,漏出一团发着微光,看不出形状的非玉非气的东西,正是玉髓。看着云雾中的如履薄冰的苏鱼,右手轻轻一送。那团玉髓就滴溜溜地朝苏鱼飞去。
苏鱼处在这台风眼中,心里暗自庆幸,幸好看不见江临那厮,不然四目相对真是尴尬到死。哪里知道外面看来,苏鱼就只是站在了那团云雾中间罢了,身上有几根毛都被瞧得一清二楚。
这时忽然有一团发光的非玉非气的东西出现在苏鱼面前,渐渐地靠近眉心,这时识海里传来江临的声音:
“这就是玉髓。闭目,静心,默念行气玉佩铭。这个过程,我不插手,否则气息混杂,玉髓效果就不好了。”
话音一闭,果然再无声息。苏鱼只好现学现用,装模作样闭上眼睛默念:
“行气,深则蓄……”
苏鱼按照指引,闭目养神,想象一股非水非气的物事凝聚在眉心,过识海,下膻中,由任脉蓄养。
念头一起,果然感觉额间却有一缕温暖的气流钻进脑海里。霎时,他觉得脑袋钻心般疼痛,那些气流在他的大脑里飞奔膨胀,似乎要把脑袋撑炸一样。苏鱼本想骂上江临几句,可是实在疼得厉害,哪里有闲工夫腹诽。他双手握拳,咬紧牙根,正十分痛苦难捱。
然后,行气玉佩铭的气息也渗入血脉,突如其来地,那道玉髓的气流一下子温和起来,好像风云急散。
苏鱼记忆中的片段和画面突然纷飞,不断放大。以往见过的人、念过的书、看过的风景,一一重现出来。事无巨细,甚至每个人发丝的粗细,古文中的之乎者也,洋文里的字母,一连串解不开的数字……都走马灯似地掠过眼前。
最后扑面而来便是大片大片天马行空的想像。一碧万顷的草原,渺无人烟的沙漠,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群星璀璨的夜空……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苏鱼才从这种似梦似真中醒过来。
他发觉自己精神大振,一呼一吸,心跳脉搏,甚至毛孔运动都一清二楚。睁开眼睛,五官比以前锐利十倍不止。心里十分欣喜得意,心道这江临还是很有一套的。
这口诀的效用确实神奇,只是不知道这玉髓就算进来了?到哪里,难道是脑子里么?念头一起,识海里那股气流立刻笔直奔膻中而去。胸前的行气玉佩感应相激,腾地气机大涨,强大的气流从膻中灌输而入,两道气息顿时碰撞,互不相让。
这气撞得自己十分难受,苏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肚皮鼓了起来,涨得就像蛤蟆一样。这一看不禁大惊,直呼救命。
可这膨胀并不消停,越来越大,胀到苏鱼觉得自己成了人肉皮球。脑中大呼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怕下一秒自己就会爆肚而死,成为第一个修行炸掉肚子的糊涂蛋!
聪明一世的苏家大少爷就不该相信神棍,江湖骗子!……正在悔恨中,身体猛地一抽,像是开了一道口子,肚子里的气全部向外倾泻而去。脑袋一蒙,知觉渐渐模糊。
苏鱼觉得自己仿佛被炸飞了,飞出了某处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无生息,枯寂无趣。
他暗道,完了,肚皮炸了,脸上挂肠,这下子要死了,死状好惨。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接着他的身体忽然一轻,便听见江临无奈的声音:
“玉髓入体,秘术已成。苏大少爷还要在自己的识海里玩多久?干嚎很有趣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画聊斋的术法不济,闹出人命了……”
苏鱼这才一睁眼,完全清醒过来。低头一瞧,自己依然完好无损,哪里发过肿胀。只是体内脉络空空如也,行气玉佩也安安静静。恐怕爆炸的错觉就来自脉络的冲撞吧。
苏鱼这才安定下来,没死就好。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板上,估计是被江临提出来的。自己光溜溜的,很是恼怒,顿时抓过衣裳胡乱套上,一面不住地腹诽。
“苏鱼,你行气试一试。”江临不理苏鱼的假正经,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