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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第1页）

黄梓瑕点头，说：&ldo;先皇去世、太妃疯癫的时候，王爷才十三岁吧？&rdo;

&ldo;嗯，我一直住在大明宫中，但多是父皇抽空过来看我，我去他那边的时候也不多，所以虽然父皇晚年都是陈太妃伺候，但我与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到先皇驾崩之后，我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rdo;

黄梓瑕的手指在车窗的花饰上慢慢地抚过，沉吟道：&ldo;一个十三岁、见面并不太多的皇子，为何陈太妃会执着地记着，而且还在疯狂之时，认为会倾覆天下呢？&rdo;

李舒白微微皱眉，手指在小几上轻弹，问：&ldo;你的看法呢？&rdo;

&ldo;鄂王所说的话中，有一句我十分赞同。就是如果陈太妃的疯癫是人为的，那么那个凶手必定对你心怀不轨。所以才会让诱导她对你产生最大的恶意。&rdo;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小几上，沉默许久，才轻声说：&ldo;梓瑕……你相信我吗？&rdo;

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ldo;庄周梦蝶，醒而不知此身是人是蝶。就在刚刚发现陈太妃刻下的那几个字时，我忽然想到禹宣。&rdo;他没有看她，将自己的面容转而向外，目光恍惚地在外面平凡无奇的街景上一一滑过，&ldo;他在杀死你的父母之后，却遗忘了一切，反而因为各种暗示而坚定地怀疑，你才是杀人凶手。&rdo;

黄梓瑕的眼睛，在瞬间睁大，迟疑问：&ldo;王爷的意思是？&rdo;

&ldo;或许我在十三岁的时候，确实曾经做过什么，让陈太妃记忆深刻的事情？&rdo;他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看向外面的目光，在车马的行动之中，轻微波动，&ldo;而那条忽然出现在我人生中的小红鱼，和禹宣失去那段重要记忆时消失的小红鱼，又有什么关系？&rdo;

眼前的一切，忽然都陷入阴霾，看得不再分明。

黄梓瑕在一瞬间忽然也怀疑起来，这辚辚行走的车马，这不断流逝的街景，还有，近在咫尺的，她触手可及的李舒白，是不是也是虚幻的。

他们的记忆，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迄今为止的人生，是否曾被人篡改过，添加过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又删除掉自己刻骨铭心的东西。

车内一时陷入沉寂，他们都不开口，仿佛有一种沉沉的重压，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迟缓艰难。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轻轻伸手，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之上，说：&ldo;无论最后我们查出的真相如何，但我知道，我们曾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至少，我们现在对彼此的心情，是真的。&rdo;

李舒白沉默地将她的手捧起，将自己的面容埋在她的双手掌心之中。在一片安静之中，她感觉到他略显沉重凌乱的呼吸，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缓缓流淌着。

她掌心的那些脉络，代表人生走向的那些线条，他曾藉以辨认出她的身份，而现在，他的呼吸沾染在她的人生之上，在她的血脉之中烙下永久的印迹，永生永世，她亦不能忘怀。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外面有人禀报：&ldo;工部已到。&rdo;

李舒白抬起头，将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掌中，静静停了一会儿，说：&ldo;走吧。&rdo;

他的声音恢复成清冷低沉。出了马车，离开只有他们两人共处的这一刻，他依然只能是那个神情冷漠，从未稍露虚怯脆弱的夔王。

黄梓瑕默然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进入大门。

李舒白与李用和商议着事情，黄梓瑕如今是一个女子，在大堂坐了一会儿，周围便有无数官吏窃窃私语。她便站起身，到前面院落中，去看园中的菊花。

已经快到十月，菊花也经了霜，开始凋残。她随意看着，正在思忖着&ldo;祸起夔王&rdo;那四个字的涵义时，忽然有人冲出来，大吼：&ldo;崇古！你果然在这里！&rdo;

黄梓瑕回头一看，如今还这么叫她的人，果然便是周子秦。

他今天穿着低调的青绿色衣服，十分难得，可惜搭配的是姜黄色腰带，活似一捆被稻草拦腰捆住的麦苗。但黄梓瑕也不介意了，十分惊喜地问：&ldo;子秦？你怎么也来京中了？&rdo;

&ldo;你先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就丢下我跑到京城来了！&rdo;他先质问她。

黄梓瑕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随口说：&ldo;你也知道，呆在族中天天被老人们念叨，十分烦恼啊。&rdo;

&ldo;这倒也是，哎呀，我们都是被长辈逼的啊，我也是，再不跑就完蛋了！&rdo;周子秦说着，抬手擦了擦眼睛，泪水都快下来了，&ldo;说起来可真要命！我爹他，逼我娶媳妇了……&rdo;

黄梓瑕哑然失笑，问：&ldo;是哪家姑娘？&rdo;

&ldo;蜀郡司仓家的一个庶女，听说是个母老虎，连我酷爱尸体的名声都没吓倒她。我去她家下人那边悄悄打听过了，个个都说彪悍无比，大字不识几个，擅使两把杀猪刀，半扇猪扛在肩上跟没事人一样！你说娶了这样的女人还能有活路么！&rdo;

黄梓瑕想了想，问：&ldo;她叫什么名字？&rdo;

第230章倾覆天下（3）

周子秦既悲且愤：&ldo;名气其土无比！叫什么刘二丫！这名字一听就要命啊是不是？摆明了就是我爹看所有女人都怕嫁给我，所以就胡乱找一个彪悍女人，企图压我一辈子啊！&rdo;

&ldo;唔……&rdo;黄梓瑕点头，说，&ldo;是啊，看来大事不妙啊。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个性也挺可爱，可是刘二丫这个名字确实不怎么样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