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隆两眼微眯,扫了座中众人一眼,唇角一掀,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话语娟狂:
&ldo;若你我皆不将此事透露出去,那皇帝远在京城,又如何知晓呢?&rdo;
众人大惊,北辰隆的话不仅没能安抚众人焦虑的心情,反而让他们更加恐慌,面色越发恐惧,他们都不是傻子,北辰隆话已至此,他们若还无法听出北辰隆的话外之音,便也无法坐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杨近和郭文成的死就是血的教训,北辰隆话一出口,在座诸将面面相觑,而坐在首位的北辰隆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闲散神情,他眼里暗藏深邃的杀机,让每一个纳入他目光中的人,都心底一寒。
他们都明白了北辰隆的打算,即便北辰隆没有说得十分明白。北辰隆已经决定造反,那些一早就有所预料的人全都保持缄默,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将领并不想背上叛国之将的罪名,故而犹犹豫豫,不敢草率回应。
很快,有人站了出来,朝北辰隆跪地行礼,战战兢兢言道:
&ldo;将军,兹事体大,属下已年过半百,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想过几年安生日子,请将军允属下告老还乡。&rdo;
北辰隆闻言,眼里藏了一抹暗芒,哼声笑道:
&ldo;告老还乡?可以,那你去吧。&rdo;
此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北辰隆竟如此好说话,当即感恩涕零,连连磕了数个响头,这才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当众褪掉头盔,放在帐中地面上,又将自己的佩剑搁在头盔旁,这才转身朝帐外走。
他的脚步十分轻快,为自己能摆脱这个泥潭而欢欣雀跃。却又在走出营帐的那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刀锋当众砍了脑袋。
当他的头颅滚落在他刚刚放好的头盔和佩剑旁边,军帐中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眼前的一幕太过凶险,却又半分不令人意外。
心里与这人有着同样想法的将领们背脊一寒,再不做声,而北辰隆那有节奏敲击在桌面上的五指,还不曾停歇,咚咚咚的,每一声都叩在在座之人的心口上。
北辰隆从一开始就将五皇子遇刺的事情公之于众,又下令让诸将封口,他怎可能让得知了这个秘密的人,活着离开他的军帐?
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妄图能从这张网里脱身。
他们今天必须做出抉择,必须站队,否则,方才那身首异处之人,便是前车之鉴。
帐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北辰隆神态闲适,一点都不着急。
过了大致一炷香的时间,有将领站了起来,在那死去的老将身旁跪下,朝北辰隆深深叩拜,高声言道:
&ldo;属下誓死效忠大将军!&rdo;
此人做出表率,在座诸人如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接二连三地跪地俯首,朝北辰隆长身叩拜,将那一句效忠吼得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北辰隆脸上终于见了笑容,他的笑容包藏深邃的杀机,冷漠地扫过众人的脸庞,笑着说道:
&ldo;很好,有你们和北境的二十几万兵马,没人能叫本将屈膝!&rdo;
言罢,他站起身来:
&ldo;蛮兵还在窥伺北境土地,他就按捺不住要趁北境势力削弱之时卸了本将的兵权,殊不知这般作为,不过杀鸡取卵之举,在座诸位与本将一般,为这北境的天地付出多少血汗?我们前有狼,后有虎,甚至背地里也有鬼祟之人虎视眈眈,设计离间。&rdo;
&ldo;本将敢问诸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等只求自保,守北境土地,何过之有?蛮人这般疯狂,欲侵占我北境领土,然而皇帝竟有心与那嗜血的蛮子讲和,用以抽调兵力对抗北境,君待我不仁,我何报君以义?&rdo;
北辰隆的话字字锥心,让一众将领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眼。他们愣怔出神,没想到在北辰隆举兵谋反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无可奈何。
众将沉寂片刻,心中的疙瘩散了大半,再喊那一声效忠,其声虽微,却更加真诚。
北辰隆眼里的笑更加深邃,这才算迈出了第一步。
他将五皇子遇袭的事情压了下来,第二日,北辰隆将林傲雪叫到帐中,待林傲雪行过礼后,他抬眼问道:
&ldo;傲雪,对于杨督军与郭将军二人之死,你可有什么想法?&rdo;
林傲雪从军一年多,是近来他手下最得力的小将,但她同样也被郭文成和杨近看重,私底下同这二人的交情还算不错。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即便林傲雪能力出众,北辰隆也要一探再探,看此人是否真的能为他所用。
听闻北辰隆之言,林傲雪心中警铃大作,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北辰隆的用意,即便她这几日并没有谈及杨近和郭文成的事情,尽力将自己撇干净,但北辰隆依旧对她生疑。这其中恐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当初她与郭文成一起去了京城的缘故。
林傲雪心中无奈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回答:
&ldo;杨督军舍身取义,为抗击蛮族牺牲自己,属下十分钦佩,然则郭将军因杨督军之死迁怒将军,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却让人胆寒,也折辱了杨督军的名声。&rdo;
林傲雪说这话时,面色平静,八风不动,态度恭敬而真挚,北辰隆一直观察着她,见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便点了点头,没再追究此事,转而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