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临行前,眼里却隐现一抹唏嘘之意,这北辰的老王八可真是抠门,远没有那个女人的远见卓识,若不是林傲雪完全无法被她招降,这两笔交易的数额再翻十倍,她也不会轻易将这么一个极有潜力的人才放走。
当真可惜。
那就再加一把火,她想看看,林傲雪回来了,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见柘姬领着军队当真撤走,北辰隆也松了一口气,他长叹一声,面上神情有些复杂,随后亲自下了城楼,去城门口候着,见他刚才派出去的几个卫兵将走路一摇一晃的林傲雪带了回来。
林傲雪成功回到邢北关,但她的意识还是懵的,状态也有些差,她都还没明白眼下是什么个情况,明明她在地牢被关得好好的,柘姬为何忽然整这一出,半点预兆也没有,竟主动将她送回来了。
见林傲雪面色恍惚,北辰隆心里也有些酸涩,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之情,他上前拍了拍林傲雪的肩膀,言道:
&ldo;你小子福大命大,那样的情况也不能叫你丢了性命,不愧是本将看中的人。&rdo;
陆升听说蛮兵将林傲雪送回来了,已经升作百户的陆升毫不顾忌地闯到城楼前,当着北辰隆的面一把搂住林傲雪哇的一声哭出来,北辰隆眉头一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好在有陆升来这么一出,邢北关城楼下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北辰隆让林傲雪先去修正一下,好好养伤,把身上衣服换了。
林傲雪懵懵懂懂地回过神来,谢过北辰隆后,便与陆升一起往回走。一路上陆升的情绪极为激动,将憋了两个月的眼泪又淌了一遍。
北辰隆接到林傲雪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先前误以为林傲雪死了,他心里留下的一抹遗憾此时全都消散了去,他回到营帐里,还待继续同手下商讨皇帝出兵之事,却又被帐外陡然响起的一声急报打断了。
北辰隆面露不虞之色,但军务为重,他抬手让那卫兵进来,示意他禀报详情。
卫兵一入帐,立马跪倒在地,面露仓皇,急匆匆地说道:
&ldo;将军,大事不好,就在将军你上城楼的时候,刚刚从鄱岩传来消息,鄱岩被蛮子偷袭,已经叫蛮子占领了!&rdo;
&ldo;什么?!!!&rdo;
卫兵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北辰隆更是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怒斥道:
&ldo;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do;
卫兵被北辰隆扑面而来的煞气吓得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又将原话复述一遍,北辰隆怒极,立马下令出兵奔赴鄱岩。
军号被吹响了,将士们飞快集结,北辰隆派了一个新上任的偏将领了五万兵马朝鄱岩赶过去,然而蛮兵像是早早预料到北辰隆会派兵收复鄱岩,所以蛮族的军队在进入鄱岩之后第一时间破了鄱岩的粮仓,将粮仓里的粮草洗劫一空。
蛮族的军队这一次的风格与以往完全不同,他们来去匆匆,极为迅速,破了城门之后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开杀戒,以最快的速度劫走粮草,就很快退兵,等当天晚上邢北关来的援军抵达的时候,蛮兵已经人去楼空。
消息传回邢北关,北辰隆气得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他额角青筋暴跳,激怒地斥了一声:
&ldo;狡猾的蛮子!&rdo;
这一次的军报依旧来得突兀无比,北辰隆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当柘姬领着林傲雪到邢北关外换人的时候,鄱岩已经破城,但她用这样的行为来牵制北辰隆的注意,让鄱岩传来的消息晚了半个时辰传到北辰隆手里,给鄱岩搜刮粮草的蛮兵们足够的时间撤离。
即便用脚趾头想,北辰隆也知道,关内还有内鬼,这个奸细神通广大,不仅通晓鄱岩驻军的情况,更是对邢北关内的动向了如指掌。
柘姬借由其人提供的情报,本意是多鄱岩的粮草,然后用林傲雪来做幌子,分走北辰隆的注意,这一连串的计划环环相扣,一点错漏之处也没有。
北辰隆此时回想起来,只觉得柘姬离去时那一抹笑容也饶有深意,她将一切战况都算准了,甚至连北辰隆要如何应对也都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后背生出一股寒意,这一次的诡异战况让他心里产生极为浓烈的不安,如果这回蛮兵没有收手,不是只冲着鄱岩的粮仓,而是以屠城为目的攻占鄱岩,那么鄱岩的损失将无法估量。
北辰隆咬牙切齿,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博卡族的王女,是个狡猾如狐的对手,比他们之前遭遇过的所有蛮将,都更厉害,这种事事不在掌控,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从身后捅刀子的感觉,让北辰隆心里隐约生出难以纾解的压抑和恐惧。
他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蛮子大发慈悲,不攻打北境的土地,蛮族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博卡王女,他们对北境的土地一定早就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来,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ldo;军师认为,此局何解?&rdo;
遣散了来报之人后,北辰隆双手撑着缺了一角的桌子,冷着脸询问。
且说林傲雪回到原来住的地方,这两个月没有招募新兵,她住的营帐空置着,东西都被云烟取走了,但里面的陈设还在,林傲雪来的时候,感觉空荡荡的,陆升立马主动请缨,跑出去重新领一套新的被褥和兵服。
陆升出去之后,林傲雪坐在木板床边,直至此时,她还有些迷惘,片刻之后,又失笑地摇了摇头,心道,原来她的命,值十车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