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沈子淳和那些不学好的朋友们逃了课,跑去邻近女中看女学生。沈子淳是凑热闹来的,结果站在女中校园的后门处,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马丽君,心中就是一别扭。他想走,朋友们说他扫兴,不让他走。而他索然无味的在一旁站了片刻,实在是感觉无聊,就自作主张的率先离去‐‐也没回家,自己挤电车去了三叔那里。惊恐之光沈子淳抱着书包站在沈嘉礼面前,扭扭捏捏的说道:&ldo;三叔,爸爸找朋友在家里打牌,吵得要命,明天又是礼拜天,所以……&rdo;沈嘉礼正在对着穿衣镜系纽扣,听了个开头就知道结尾,不等他说完便连连点头:&ldo;好,好,三叔这就要出门,今晚让仆人打发你吃饭,早点睡觉,不用等我。&rdo;然后他低头了掸了掸衣袖,又匆匆从衣帽架上取下礼帽,扣到头上就出门去了。沈子淳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受到了冷遇,木呆呆的站在当地,一时间竟是头脑一片空白。这时不过是下午三点多钟,不早不晚的。沈子淳无所事事,就在楼内游来荡去,最后进入沈嘉礼的卧室内,倒在床上翻翻滚滚,嗅来嗅去。浮想联翩的混到了晚上,他在餐厅内大吃一顿,饭后又给家里打去电话,通报了自己的行踪,然后再也无事可做,只得早早上了床。他现在心怀鬼胎,反而更要和三叔疏远,自动自觉的就选择了沈子靖留下的大床。那床铺十分柔软,被褥也洁净,他身心都很舒适,不知不觉的就入睡了。他睡的不安稳,良久之后骤然醒来,却是听到楼下传来一片欢声笑语。这让他立刻打起精神,跳下大床跪趴下去,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倾听。段至诚来了!楼板太厚,一切都听不分明,只能感觉到他们是在谈笑风生。片刻之后沉寂下来,脚步声从楼梯处由远及近的隐隐响起‐‐沈子淳跪在地上直起身,鼻孔里呼出热气,忽然就血脉贲张了。在剧烈的心跳中爬到门口,他等候许久,拿准时机,轻轻的开了房门。走廊内比较冷,这让他大大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这回没有门缝可供他偷窥。他鬼魅一般隐藏在客房门旁,试图捕捉到外泄出来的片言只语。然而房内二人的声音都控制的很低,偶尔会有笑声,也是含糊不明。再后来,连笑声都没有了。他大着胆子,去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细听。良久之后,他忽然隐约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叫,随即是沈嘉礼说了一句话,很短,就四个字,带着一点哭腔:&ldo;我不行了。&rdo;这四个字,不知怎的,特别清晰,如同滴水落入深潭,细微而幽深。沈子淳受了一惊,缓缓后退一步,不知道段至诚到底对三叔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三叔&ldo;不行了&rdo;。夜里还是凉,他瑟瑟发抖的贴着墙壁,在黑暗中双目炯炯,恨不能穿墙挖洞的进入客房,真真切切的偷窥一番‐‐三叔怎么就&ldo;不行了&rdo;呢?沈子淳睁着两只大眼睛,精神焕发的在客房外守夜,因为翌日就是礼拜天,不必起早去学校,所以格外执着,无论如何舍不得离开。然而房内只是安静,唯有下方露出的一线黯淡灯光,表明房中还是有人存在的。他等待许久,最后精神上也有些松懈了。屏住呼吸坐在地板上,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脚趾头揉搓了两下‐‐手脚都要冻透了!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的长吁出来,他也感到了索然无味,心想自己还是回去睡觉吧,再冻下去,非病不可‐‐可是又不甘心。他知道隔着这一扇门板,那两个人在光着屁股做那件事。虽然看不到,但是藏在距离不远的此处,那感觉也是很玄妙的。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片刻之后,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寒战,鼻子里开始隐隐的做痒。这让他恐慌起来,生怕自己会在走廊里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无可奈何之下,他向前俯身四脚着地,准备先做撤退‐‐然而正值此刻,身边的房门忽然开了!没有全开,那限度只容得一个人出入。睡衣打扮的沈嘉礼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旁边这位走兽一样的贤侄!他显然是大大的惊讶了,然而却是咬住牙关没有出声,并且若无其事的随手关闭了房门。这回身处在阴暗走廊中,他居高临下的向沈子淳射出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