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至诚在电话那边欢天喜地的答道:&ldo;主要是聂人雄那一帮,还有老冯‐‐老冯刚从天津过来,正好,一锅烩了!&rdo;沈嘉礼就听不得&ldo;一锅烩了&rdo;这四个字,不知怎的,感觉是分外的粗俗。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卷叼到嘴上,他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口中含糊答道:&ldo;哦,行啊,那个……伯父出席吗?&rdo;段至诚那声音兴奋的响起来:&ldo;他不露面,今天这一场,全以我的名义!&rdo;沈嘉礼从抽屉中翻出打火机,&ldo;啪&rdo;的一声打开,为自己点燃了香烟。手指夹住烟卷深吸一口,他喷云吐雾的答道:&ldo;行,我早早就去,你等着我吧!&rdo;段至诚轻轻的笑了两声,随即听筒里传来&ldo;啵&rdo;的一声轻响。沈嘉礼会意,也含笑把嘴唇贴到话筒上,回吻了过去。三十岁了,重新做这种小儿女的事情,别有一种令人羞愧的喜悦。沈嘉礼挂断电话,有些脸红。因为今日公事清闲,所以沈嘉礼在下午一两点钟时就回了家。回到家后,他那身体闲下来了,心却依然忙碌,把身边几位政敌拎出来逐个琢磨,算账似的算计了一番。如此到了三点多钟,他仍然不紧不慢,十分悠闲的背着手走出房去,在前院一间屋中找到了沈子淳。这间房屋先前是空着的,家具一应俱全,后来添上被褥,就拨给小梁居住。沈嘉礼如今出门便是前呼后拥,另有汽车夫可以使用;而小梁无所事事,只好是闲了下来,专职陪同侄少爷玩耍。沈嘉礼进门时,沈子淳和小梁正站在一张小圆桌前,饶有兴味的制作三明治;忽见他到来了,小梁立刻垂手向他一弯腰,规规矩矩的唤道:&ldo;老爷。&rdo;沈子淳则是得意的一扬手中的面包片:&ldo;三叔,我的手艺,要不要尝一尝?&rdo;沈嘉礼预备晚上去应酬喝酒,此刻也打算提前吃点东西垫一垫,免得到时喝上空心酒,再闹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微笑着走上前去站到二人中间,他果然拈起一块三明治,送到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问道:&ldo;味道不错,跟谁学的?&rdo;沈子淳答道:&ldo;跟妈学的,特别容易!&rdo;沈嘉礼点点头,很随便的笑道:&ldo;你们两个倒是玩的热闹!&rdo;然后他状似无意的抬手揽住小梁的肩膀,也不看人,对着桌上的一片生菜吩咐道:&ldo;今晚我要出门,你别带着小淳出去乱逛,开汽车也不行。&rdo;小梁骤然受到了这样亲昵的对待,几乎不好意思了,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ldo;嗯,知道了。&rdo;沈嘉礼嗅着从他那领口处传出来的气息‐‐是香皂的芬芳与肉体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出了他的洁净与健康。最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沈嘉礼收回手转向沈子淳,嘴里说着闲话,顺势又拿起了一块三明治。沈嘉礼吃了个半饱,然后洗漱更衣,启程前往段宅。他在电话里满口答应着要早去帮忙,然而根本是一分钟都没有早到,自然也谈不上帮忙。段至诚见到他就高兴,哪里还能想到其它,张张罗罗的就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一旁坐着来自天津的冯希坤公子,见状便笑道:&ldo;那个位子,刚才我要坐,老段死活不让,我就知道沈三爷今晚必然来了!&rdo;沈嘉礼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又戏谑道:&ldo;是,他离不开我,从小就这样。&rdo;段至诚在一旁发出微弱的反驳,底气十分不足:&ldo;嘉礼,你少胡说八道!&rdo;冯公子哈哈大笑,正要继续扯淡,不想正值此刻,聂人雄到了。从见面到开席,沈嘉礼和聂人雄一直是友好相处,互相客气得很,连句玩笑话都不肯轻易乱讲。及至酒过三巡,仆人用薄薄的大瓷盘子送上来了厨房特制的米糕,权作主食。桌上众人酒足饭饱,本对米糕毫无兴趣;沈嘉礼先前一直吃喝的很有控制,此刻胃中倒还有些余地,故而伸长手臂,用筷子夹了一块米糕放到自己的碟子里。低头咬下一点尝了尝,他发现那米糕不知是用何种面粉制成的,香糯柔软,不禁惊讶的抬头说道:&ldo;唉哟,这个好吃!&rdo;他一说好吃,旁人纷纷伸筷子去夹,各自吃过之后,也都说美味。仆人见状,就一盘接一盘的将米糕端将上来。而那米糕瞧着体积膨大,其实喧腾腾的,吃到肚中并不顶饿;沈嘉礼左一块右一块吃个不休,正是满足之时,忽觉有人拍打了自己的肩膀,扭头一看,却是聂人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