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之抿唇,眼里皆是受伤,怎就不肯给他个机会好好再说说?这样草草就定下孟廊之了?想起孟廊之那副模样,便是忍不住的嫉恨,这般着急搬离,是怕孟廊之误会,要与他划清界限?所以便安排要去西院那边吗?
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内寝的方向,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克制的理智疯狂滋长,逃脱了束缚。
孟鹤之虽一贯知道自己是个世俗不容的疯子,却从未如此刻清晰认知到,直到自己回过神来,他已经轻手轻脚,绕过了外间从耳室到了内间,看着那落地的厚重帷幔,他方才惊觉,他理智又出离了。
眼里皆是狼狈,他转身便要离去,只是人到珠帘旁又顿住了,回身又看了眼静谧的内寝。
忽生出一念来,他随心所欲惯了,鲜少生出罪恶感来,可唯有这次,他便是身下地狱也使得。
他脚步轻缓走到床榻前,本想伸手掀开帷幔,手又顿在半空,到底是没敢掀开,虽知晓她有已熟睡,可打心底想维持自己这可怜体面。
他长吁一口气,碎碎念道:“我没碰,我真的没碰过。”
回应他的除却匀缓的呼吸声,便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风雨声。
他好似受了鼓舞,唯有此刻尚能畅所欲言,他眸光发暗又道:“别觉得我脏成不成。”
”陈时清那厮怎敢作践你,我如珠如玉不敢碰的菩萨啊,他这么敢的……”
“见你唐家事了,见邹沢平安归来,见你安稳,我才放下心来,本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可我到底是舍不下你,唐霜阿……”
“我祖父来信,说我难得寻觅一心上人,让我乘此机会痛改前非,说我生了一副好模样,只要学好,你一定会喜欢,他哪里知道,我又弄的一塌糊涂,叫你更讨厌我了。”
“唐霜,你一直对我道谢,该道谢的是我,若非是你,我十七岁那年,便投湖死了啊……”
“你再等等,我必倾尽家财帮你父亲出来,不叫你无依无靠……”
“……”
他絮絮叨叨,诉尽衷肠,要趁此机会将他以往没能,没敢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尽了。
直到最后,他静默半晌,若非是那沉沉呼吸声,还以为人已经走了,末了才听他又道:”唐霜,你别看老大,看看我好不好?”
屋子里仍旧静谧,只是榻上的呼吸更绵长了,他眸光不禁闪了闪……
一刻钟后,只听窗牖“吧嗒”一声,屋子里再无人喃喃低语。
自他走后,才听床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须臾,便见纤葱细指挑开了帷幔,露出唐霜一双清醒眼睛来,见外头无人,唐霜才轻松了口气,她看了眼摇摆的珠帘,才应证方才那一切不是幻觉。
他哪里知道,她一贯觉浅,耳畔传来喃喃低语时,起初还以为陷入梦魇之中,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名字,方才惊醒,只是抿着唇不敢言语。
她心砰砰直跳,紧张极了……
唐霜抿唇,眼神有些复杂,她想了想,他十七岁那年,自己应当才十一,她怎不记得有什么交集?她简直不敢想,孟鹤之竟然惦念她近四年之久。
她敛眸像是想起什么,掀帘便下了地。
四周漆黑,一个不查,险些摔倒在地,里头的动静惊动了外间昏昏欲睡的两个丫环,下一刻外间传来动静,烛火照亮了珠帘,春织掀帘进来:“姑娘?”
忙上前扶住了她,烛火照亮她的小脸,见她脸色有些微红,眼睛亮晶晶的,还愣了一瞬。
”姑娘没睡?”
唐霜垂眸,自然没睡,若是睡了哪里能听到那些话,耳畔不禁生热,他怎什么话都敢讲……
她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外走,春织吓了一跳,忙端着烛火跟着:“姑娘,去哪啊,当心!”
唐霜却当没瞧见,走进了小书房,四处寻觅。
“姑娘找什么,奴婢来就是了。”春织不知晓,唐霜这突如其来是怎么了。
寻找无果,唐霜回身问春织:“那个小匣子你们收哪去了?”
小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