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的想法令他心底一惊,就连飞行的速度也是一顿,他莫非是对那个人上了心?细一思索,他又立马否认了这种感觉,对于她,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并没有消失,就算她现在已经换了一副性情,但天音毕竟还是天音,这点不可能改变。自五百年前起,她便是他心里的那根刺,不拔不快。就算现在那根刺折了,也变不了她的本质。
只是那种烦闷的情绪找不到发泄的方向,只能闷在心口,自然就更加气愤,就连此行的目的,也忘了跟她提。罢了,明日再去吧。
回到天宫片刻,衍歧便去了岐山,见到凤鸣时,那颗暴动的心才算安静了下来。
凤鸣浅笑着迎他,沏上一壶茶,递了过来,茶清香扑鼻,暖口舒心,就如眼前的人。他轻抿一口,顿时心底已经一片平和。
果然,只有凤鸣才是最值得他真心以对的人,至于天音兴许只是因那天诛仙阵的愧疚,所以才想着补偿一下。
“怎么有空来岐山?”
听着她的声音,衍歧便觉舒心了不少:“就是来看看你,明日便是天祭了,你准备得如何。”
凤鸣手间一顿,绝色的容颜上浮现出几丝愁苦,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也不知行不行,虽说无忧舞曲,我已跳过千百次。但在天祭上献舞,却是头一遭,我也无甚把握。”
“你不必忧心。”他安抚道,语气却比她还自信,“你自小便擅舞,虽说无忧天音是这世间最难的舞步,于你也不在话下,反而是那第一道天雷……”
九重天雷蛮横霸道,虽说第一道天雷不似后面那般灵力十足,但无忧曲虽是三界最美的舞步,却也极耗仙力,凤鸣虽然修为不俗,但在仙力消耗之下,不免也会出现意外。而这个意外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除非……
“你且放心,我会找到法子,确保天祭时万无一失。”看来明天那一趟非去不可了。
“当真?”凤鸣一喜,不禁抓住了他的手,再三地确认,“到底是什么法子?”
“自然是当真!”衍歧点头,看着交握的两手,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天音与灵乐十指相扣的画面。眉心微皱,那股烦闷的感觉又似要回来,于是不再深想,反握住她的手,轻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相信我!”
凤鸣一愣,看着他坚定的神情,脸上不由得升起几丝红晕,羞涩地低下头,低低地唤道:“衍歧哥哥……”
衍歧心中一软,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拥她入怀:“可曾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自然是记得!”她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一声,当时她刚刚学成无忧舞不久,适逢炎凰降生,父君高兴得大摆宴席,正巧遇见无意中闯入她园子的衍歧。
那般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少年,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迷失在了他那清亮的双眸里。可是他开口的第一句竟是:“你便是那擅舞的岐山凤鸣,能否为我舞上一曲。”
想起那特殊的要求,她不禁笑出了声:“当时真是吓到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首次见面,就要求对方跳舞的。”
衍歧也似想起了那段岁月,一向冷淡的神情,也柔和如水起来:“其实也不算突兀,我早在那之前就已经见过你的舞了,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提出那般要求。”
凤鸣疑惑道:“可是那之前,我们从未见过……”
“你自是不记得,那时你还是个百岁未到的幼童,我只是远远地看过你一眼。”当时他也还是个小孩,悄悄尾随父君前去仙会,无意看到她在席间起舞。
“原本如此,难怪……”难怪他对谁都是冷淡有礼,唯有她不一样,处处护着她。原来是早在幼时就有了好感,“可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到底是何时?”
他笑意更深:“便是九百年前,瑶池仙会你在席间跳的无忧舞,万花齐放,百鸟也随着你临风起舞。那画面,我至今还记得。”
“九百年……”凤鸣沉思了一会儿,神情有片刻的呆怔,似是陷入什么回忆里,半天没有回神。
“想不起来,也就算了。”衍歧抚着她肩上发丝,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神情越发柔软。他第一次见有人可以把舞跳得那般淋漓尽致,扣动人心,留在心底的都是震憾。自那一刻起,便一直把她放在了心底,到处打听那席间舞蹈的是谁,后来才得知,那时去参加那次仙会的小孩,只有凤鸣。
却也因为这份痴迷,才导致她遭遇那场劫难,差点就香消玉殒。
突然想到什么,衍歧扶起她的身子,一脸正色道:“凤鸣,此次天祭之后,我们就成亲可好?”这么多年,她身子一直不好,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提,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
凤鸣一愣,随即,脸毫无征兆地红了起来,却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衍歧松了口气,心底的喜悦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激烈。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天音那淡漠的样子,心头一震,连忙拉回心思。眉头不禁皱了皱,他怎会想起那个人,虽说她现在看起来无害,爪牙全无,却也不能证明她没有威胁。
看来他还真有必要再走一趟,无论为了未发生的隐忧还是为了凤鸣。
一连三天见到衍歧,天音都忍不住怀疑是否是手中的神器出了问题,以导致灵识错误,看花了眼。直到感觉到眼前人,周身围绕的仙气还是那般刺骨,还有旁边绿水嘀咕那句,怎么又是他。她才确认不是她眼花。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勾玉,屏蔽他周身的仙气,这才认真地福身行了礼。
衍歧点点头,挥手让她起身,转身在主位上坐下,却久久不曾说明来意。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所为何事?”他不说,不代表她不会问。今天就是天祭的日子,他身为天界太子,理应在祭天台,怎么反而来了她青云山。
衍歧眉头轻皱,只是看着眼前中规中矩的身影,视线移到她手中握着的赤姬,似是犹豫如何开口,半晌才冷冷地道:“你随我去一趟祭天台。”
天音一愣,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绿水抢先了一步道:“太子,不可!祭天台正面九重天雷,我家尊主体弱,况且上次的伤还没好,恐怕经受不起天雷的威压。”
衍歧的怒气突起,语气中越发不容拒绝:“难道我堂堂太子,还护不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