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不长,顺贴的附在耳侧。脸很干净,娃娃脸上还透着点儿淡淡的粉红。溜圆的大眼睛此时轻轻磕着,两片长长的睫毛就像是两排刷子,在脸上透下了月牙似得阴影。
面前行人匆匆,他也没打算要拦下来哪个。身前被石头压着四角的八卦图随风卷折,他也懒得去按,就这么放纵自己继续打着瞌睡。
他名叫白忘川,是他师父取的。
师父说是在忘川边儿上捡来的他,所以跟着自己姓,就叫了白忘川。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忘川在阴曹地府,不可能捡来个婴儿,所以他也从来没把师父的这个说辞当成真的。
眼看朝阳慢慢上升,桥上来来往往的上班族也越行越少。白忘川终于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子,又朝后面的护栏靠躺过去,看着远方地平线上金灿灿的太阳,像极了一只在阳光下偷懒的小猫。
他身旁的灰布包里拱了一下,钻出来了一个真猫脑袋。
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它才钻了出来,卧趴在了白忘川的怀里。
这猫通体全黑,黑中还有些透红。一双莹黄色的眼睛左右看看,最后锁定在白忘川身上,抖了抖胡子,竟是口吐人言:“昨天那男的没给你打钱?”
“没有,”白忘川微笑摇头。
如葱般细嫩白皙的手指在身侧掐点了几下,他歪了歪脑袋:“他应该醒了,难道是隔壁床那大哥没让他看纸条吗?”
黑猫打了个哈欠,直指原因:“我昨天就跟你说了,他就是不想理你。”
白忘川拒绝承认:“难道是因为我卖萌卖的太到位,把他给吓到了?”
黑猫再次指出:“是他不想理你。”
“那这就奇了怪了,”白忘川伸手给猫抓了抓下巴,他说,“我都跟他说他有喜了,他一个大男人,他都不好奇一点儿吗?就算赖了我的符纸,好歹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啊?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个gay,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给他老公生个儿子?”
黑猫用尾巴甩了他一下,别过脑袋:“他有没有对象,你昨天没看出来吗?”
白忘川嘿嘿一笑:“面上缺桃花,还半点儿没有姻缘相。他母胎单身到了现在,我当然看得出来。”
黑猫嘁了一声懒得理他。
白忘川则是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撑着脑袋点着头,似乎就是要死等那个男人的出现了。
当然,虽说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也不尽然。
主要还是因为在下山之前,他师父曾告诉他,可以摆摊做生意,但是做得都得是问心无愧的生意。所以来来往往这些人他不会关注、也不会阻拦。只有那种真的被不好的东西缠着的、比如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他才会开口阻止,让人掏点钱,他替人消灾。
毕竟,他可不是那种半瓶子晃荡的骗子。
但是拥有真材实料的白道爷表示,太耿直的唯一缺点就是,那些骗子吃好穿好,而他尚还在为今天的午饭发愁。
又打了一会儿的瞌睡,他终于揉着肚子再次坐直了身子,随即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