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心里串成的音符和词句,已经渐渐成章。将小手袋丢到沙上,凌云婷径直走向大厅一角的电子琴,“咚”的弹出一个音符。
那是乐姐姐的盼望,也是我的盼望!凌云婷脑里一直回响着乐静婵的话,换一副干净的躯壳,保持着灵魂的纯洁?乐静婵?婵?蝉?蝉!能够脱壳的金蝉!
凌云婷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深夜的大厦里,伴随着凌云婷口里的哼唱,断断续续的琴声,透过半掩着的房门,越来越是嘹亮,响彻整个楼道。良久良久,一个个跳跃的音调,终于串成一完整的旋律!
“有日脱壳换新骨,雪尽往日忧辱。登高狂呼,枝顶漫步,不记英雄出处。
居高远顾,临风歌赋,旦夕饮清露!”凌云婷歌声渐趋高亢,唱到“露”字,升至最高处,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忽听背后传来低低的赞叹声。凌云婷猛地回过头去:“谁?”
一张面孔猛地缩回半掩着的房门外,半晌,应道:“是我,凌小姐。我是吴永年。”
“小年?”那是凌云婷曾经的司机,因为在紧要时候跟凌云婷的激情一晚,双双“脱岗”,小年被“贬”走,虽然在大厦里碰见过几次,却没再说上一句话。
“这么晚你在干嘛?进来吧。”小年可以算是这幢大厦里,她唯一不怎么憎恨的男人了。当她司机时,虽然也参与过对她的轮奸,但平日里彬彬有礼,说话做事小心体贴,对她始终保持着敬意,跟将她视作玩物的其他男人完全不同。
尤其,是那情欲激荡的夜晚,是凌云婷已经历了无数的性事中,仅有真正感觉痛快淋漓、让她真正感到欢快愉悦的一次。她怎么可能忘怀?
“凌小姐是在写歌吗?”小年小心地走出来,带上门,在沙上坐下,接过凌云婷给他递来的一瓶饮料,“我真荣幸,能亲耳欣赏到凌小姐创作的全过程。”
“好听吗?”凌云婷说。刚刚一心想着那些音调和词句,进房之后连门房都没关好就直奔琴边,不料却引来一位听众。毕竟,一向来她的房门关与不关,并没什么关系。她的房门是没有锁的,可以进来的男人,随时都可以进行享用她的身体。不过,小年没有这个权限,他的等级太低。
“好听!真的,很好听!”小年说,“这曲调,我听到夏天的吱吱声。还有凌小姐唱的词,是在咏蝉吗?咏物抒情,真的写得好!”
“你听懂我的曲子?学过音乐?”凌云婷被称赞了很开心,“就是蝉啊!正在想歌名呢,就叫《蝉语》吧,蝉的自言自语。”
“我父母都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我从小就被逼着听各种音乐,练各种乐器。”
小年苦笑,“别的没有一样学得会,就是听音乐的耳朵更尖一些。”
“家学渊源啊!”凌云婷一乐,“那你觉得我这歌,有什么需要改改的吗?”
小年沉吟一下,说道:“那我直说了喔。我觉得副歌那段,可以升一个key,再把拍改作拍,节奏更快更高一些。还有,这歌只用五声音阶,你的歌词也化用了唐诗典故,中国古典意味比较浓厚,配乐时用民族乐器比较好。
最好是琵琶弹《十面埋伏》曲调加上几下蝉鸣声作前奏,效果应该不错。”
凌云婷歪头沉思,口里哼哼唧唧着。“好象可以试试。”又走向电子琴,按小年的建议弹唱起来。
唱了一遍,走进试音室拿了一把琵琶出来,递给小年:“会弹吧?”
“这个……我本来就弹得不好,又好几年没碰了,恐怕不太行。”小年说。
“试试!”凌云婷不容他推托,将琵琶塞到他怀里,“这曲子你已经听熟了吧,我们一起来编曲。你先开始!”
琴声交响,歌声宛转,从曲到词,到配器到编曲,凌云婷的新歌,渐渐完善成熟。
“谢谢你,小年。真帮了我不少,我们的思路还真是合拍呢!对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听到你在试歌,给吸引过来了。”
“你也住这一层吗?不好意思哦,吵到你没法睡觉。”
“我在那边库房有宿舍。幸好睡不着,不然哪能有机会跟凌小姐一起演练歌曲呢?”小年傻笑。库房便在这十八楼最角落处,离凌云婷的房间还需要转几个弯。
“你……都睡库房吗?”凌云婷知道他被“贬”去库房整理材料,每天要看各种各类记录着她们惨痛经历录像……他要看那么多女人的裸体,却不准他碰女人,想来也憋得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自己被欺负的那些?凌云婷不由脸上一红。
“反正家里就一个人,又远,跑来跑去也累。”小年说。看到凌云婷娇羞带红的脸蛋,心中一动。
“呀!都四点了,我明天一早还得拍戏呢,得赶紧眯一下子。”凌云婷却一看时钟,吓了一跳。累了一整天,又试了一夜歌,精神一放松,只觉困得要命。
“那我走了……”小年恋恋不舍。
“你手机号没改吧?有时间我找你。”凌云婷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睡了喔。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