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来自于舍梯的农夫证明了他们对于帝国的忠诚与勇敢,但帝国却再也无法弥补它的狭隘与偏见,而或许这正是一切分崩离析的根源。
这一刻,曼格罗夫忽然想到了那个帝国南方的边陲小国,那个无畏的君主,与他所带走的剑。
路德维格公爵无力地靠着墙,沉默得一言不发。
“他们,请求使用金焰天使……”传令的骑士小声答道。
“目标。”曼格罗夫轻声问道。
传令骑士张了张嘴,但其实众人都已经有了答案。
就像是一位国王同时需要权杖与利剑来维护他的威严,而金焰天使,就是巴贝尔象征着公正与威严的利剑。金色的光束沿着六面棱柱体由下向上汇聚,它们可能经过了好几公里的行程,但其实只用了一瞬便已经汇集到一点。
天空仿佛都已经被点亮了,云层熊熊燃烧起来。
一道火红的光束从上往下,直插入黑暗的山岭之中,然后又分散成千万道光束,从晶簇的海洋之中犁过。只一击,上万晶簇便灰飞烟灭。
整个紫色海洋的攻势都为之一滞。
但在光柱所过的最中心,高耸的尖塔只残存焦黑的遗骸。
旗帜化为了点点灰烬,飘散于黎明之前的微风之中。
有些贵族女士竟捂脸失声,哀哭回荡在城墙之上,却压不下这震天的厮杀。
金焰天使本不应当用在这个时候,但人们知道,只有最勇敢的人配得到利剑——舍梯人证明了他们的勇敢。曼格罗夫走下城头时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意思是告诉路德维格公爵:
许多人都会死在这里,但活着的人还必须战斗下去。
在狮身兽尖塔,一场本就毫无悬念的战斗也正宣告落幕,人类本就没有获胜的希望。
那个来自亚底的年轻军官站在城墙上,远远地向自己的军团长行了个骑士礼,对方的目光中带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然后他纵身一跳,落下峭壁。
数不清的魇虫正在爬上城头。
维罗妮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该撤退了。”梅菲斯特告诉她道。
“我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但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折剑骑士团的骑士,”她轻声告诉灰剑圣道:“他们是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人。”
“我知道他们,”梅菲斯特认识这些自己曾经的敌人:“值得倾佩。”
“把我的马牵来,我要去见伊斯多维尔。”
说着,她转身就走。
梅菲斯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何必呢,你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精灵们也有苦衷,再说你身上还有伤。”
“我们说不定都会死在这里,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维罗妮卡轻声答道:“你要我放弃吗,我们现在是还可以退,但总会退无可退。”
……
亚鲁塔呆呆地看着争执之后留下的烂摊子……
桌案翻到在地上,羊皮纸和地图筒滚落一地,精灵守卫们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不是。那位穿着黑色绒衣、面孔消瘦的洛林戴尔之王摇了摇头,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军用地图,那枯瘦如柴的手掌苍白得好像是一位吸血鬼。
用形容枯槁可以形容这位精灵领主的面容,深陷的眼眶中就好像蕴着一道明亮的火焰,但他的嘴唇极薄,就好像冷漠无情,而又极其富有主见。
伊斯多维尔再苦笑了一下,抖去手上羊皮纸上的灰尘。那位女军团长的狂怒给在场每一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小姑娘时一个性子。
“你为什么不答应她?”
亚鲁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他有点害怕面前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
“为什么要答应?”伊斯多维尔看着这位年幼的王-储,反问道。
“这难道不是自救吗……都到了这个时候?”
“怎么才是自救?”伊斯多维尔问道:“依靠玛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