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不信城里没有这种药。”年轻人倔犟地像头牛,脚下的解放鞋踩在滚烫的柏油路上,弯起脊背,用力拉着老掉牙的大车。
老人叹息了一声,不再坚持。
李淳风心中微动,快步追上去,问道:“两位,你们是看病吗?”
脸方浓眉,身材壮实的年轻人停下来,谨慎地望着他,却不回答。
“娃,说话。”老人在车上抬起头来。
“我给叔抓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淳风。
“抓什么药?”李淳风又问道,看到对方很小心,他笑了笑补充道:“我也是医生。”
“你是医生?不像,不像,真的不像。”年轻小伙摇头,抓起车把手就走。
“哎,我哪里不像医生?”李淳风急忙抓住他的车把。
“村里的大夫都是老先生,没有你这样年轻的。”他摇头盯住这个陌生人,眼神谨小慎微。
“他比医生厉害,他还会杀人。”真希百合走过来,靓丽的风姿让年轻人自惭形秽,急忙扭过头去,想逃离这里。
但他的车把还被李淳风抓在手里,想走也走不了。
“别听她胡说,我帮你叔治病,放下吧。”李淳风指了指药店旁边的台阶空地。
老人眼神一亮,疾声道:“娃,还不感谢恩人。”
“治好了再说,就怕他是骗子。”铁塔一般的汉子嗡声嗡气地说道。
“他就是骗子。”真希百合在一旁笑着重复。
李淳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少添乱行不行?”
“说实话也有错?”真希百合天真地笑着。
李淳风不再理她,搀扶着老人下车,坐到台阶上,开始问诊切脉行医。
“我姓杨,叫杨根生,今年六十,家住潭水县杨家村,我这腿早年被毒虫咬过,生了瘤子,家里没钱治,越长越大,现在走不了路,冒臭水,实在坚持不下来,只好问村里的医生寻个方子。”老人叹口气缓缓道来。
“医生怎么说?”李淳风没急着号脉,他要先问个明白。
“肌瘤,要动手术,县里的医院住不起,只能找偏方,说是要铁棍山药和牛膝骨熬汤服用,我们爷俩找遍药店,也没有这山药出售,他们都说这东西要去河南温县才有,普通药房都买不到。”杨根生说道。
“你把裤子卷起来,我看看。”李淳风不动声色说道。
“这女娃,你能不能转过去,脏了你的眼。”杨老头老脸红红地看向真希百合。
他这病况别说让一个女孩子看到,就是医生也都是掩鼻诊治,不愿多看一眼。
“你脱吧,我不怕脏。”真希百合微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好人,大夫,你这对象找的好,人俊,心善。”杨根生开始解裤腰带,那个年轻小伙急忙手忙脚乱帮他。
李淳风笑了笑,看向真希百合,递给她一个赞扬的眼神。
蓝色的布条穿过裤子扣,灰色的裤子褪下来,老人的大腿上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恶臭酸气扑鼻而来,形状犹如石头,颜色乌黑发亮,脓囊前端鼓出一个破口子,肮脏的脓液结成壳,看上去恶心死了。
“按着疼不疼?”李淳风指了指这个瘤子一样的东西,没有掩鼻皱眉。
“疼!”
“已经压迫到经脉了,必须动手术!你听来的那个偏方效果太慢,就算找到药材,也不够救你的命,再晚就要残废。”李淳风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