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沙瞄了一眼拜帖,拜帖素白,以素笔勾画着几瓣桃花,一只蝴蝶,笔锋干净利落,别有一番神韵。兰夫人一见,顿时脸色更差,&ldo;他到底还是来了。&rdo;言罢,她吸了口气,起身道。&ldo;请他进前厅吧。&rdo;&ldo;娘?&rdo;&ldo;沙儿,你去后园看看浣泠吧,帮我好好劝劝她,让她切莫对宇文楚天动情。&rdo;看出娘亲有意让她回避,浣沙也不再多说,点头道:&ldo;是,娘。&rdo;退出了中厅,浣沙便去后院找浣泠,可她并不在房内,也不在院子里。浣沙找遍整个后院,也没有见到人影,寻找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前厅。前厅的门依然紧闭着,下人都在门外把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浣沙刚要离开,门从里面被推开,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过处,空气中都带着阴寒,让人不寒而栗。顺着寒意的来源,她转头,正看清了男子的容貌,她不仅一怔。因为眼前的男人‐‐正是昨夜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男子。只是此刻的他,与暗夜笼罩的他不同,可以让人看得清晰,看得明了。他穿着一身青墨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的月银色云纹腰带,虽是暗冷的色调,穿在他身上却有种沉静内敛的味道。他及腰的乌发用也月银丝带束着,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混着月银色丝带一起飞舞……晨光穿过云层,散下一抹金色,恰好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淡化了他眼底的阴郁,映出他墨色黑瞳中深不可测的思绪,他冰雕一样的俊脸上染了清晨的暖阳,也褪下了孤傲,更多了几分儒雅的温和。他转眸看见了浣沙,顿时舒展眉峰,唇角扬起,冷酷的线条全部化作笑意,脸上那孤傲的棱角也化作轻柔温和的暖意……那一瞬间,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寂静的,静止的。兰候府的刘管家原本正准备为贵客引路,见贵客与大小姐两人默然相望,相顾无言,立刻快步上来为他们引见:&ldo;宇文公子,这位是我们大小姐。大小姐,这位是宇文公子,夫人的贵客。夫人留他在府中小住些日子,还特意交代让您多多照应,莫要怠慢了公子。&rdo;宇文楚天?!原来,他就是宇文楚天,让浣泠恨不能将所有美好的言辞都用在他身上的男人,也让无数女人倾心以待的男人……现在亲眼所见,她才明白,浣泠形容他的言辞并不算夸张,他的确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男人。只是,若他是宇文楚天,他为何昨夜会出现在兰侯府,是为了找浣泠么?他又为何会叫她&ldo;小尘&rdo;,小尘是谁?努力掩饰好所有的疑惑,她欠身款款施礼。&ldo;原来是宇文公子,幸会。&rdo;宇文楚天也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云雾般飘忽不定的笑意,&ldo;兰小姐,当真是幸会!&rdo;面对宇文楚天含笑的眼神,涣沙莫明地一阵心慌意乱,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之,就是心绪纷乱,难以平静。接着,她又听见宇文楚天问道:&ldo;兰小姐的脸色不太好,是否近日无法安睡,被噩梦困扰?&rdo;闻言,浣沙又是一怔。她虽听闻宇文楚天医术非凡,可断想不到他如此心细如尘,只看她脸色,便知道她被噩梦所扰,或许,是有浣泠告诉他的吧,依浣泠的性子,倒是极有可能。眉目轻抬,她看着宇文楚天,微微浅笑,&ldo;昨晚的确没睡好,受了些惊扰,希望以后不会了。&rdo;宇文楚天自然听出她意有所指,却没有多言,从贴身的衣襟中取出一个刺绣的香囊递到她眼前,&ldo;这囊中是我配制的安神之药,随身带着,可治疗忧思多梦,心绪不宁。我想兰小姐可能用得到,便送与你吧。&rdo;香囊已递到她跟前,药香轻轻飘散,清淡怡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她不由自主接过香囊放着鼻端细闻,这味道似花香非花香,似药香又非药香,她似乎在哪里闻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她又低头细看这药囊,柔滑的锦缎上绣着的一片桃花林,片片桃花,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真是片片有情。足见绣这桃花的人极为用心,一针一线都凝着细腻的情思,怕是只有为自己心爱的人才能绣出这样的桃花……她正欲归还,抬头却见宇文楚天随着管家离开,走向后院的方向,而她刚刚竟然一无所觉。旧梦无痕(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