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早晨是被冷醒的。
咳嗽了几声,她这才发现自己和被子居然各睡各的,阴阳相隔天各一方。
顾景尧也不知去哪了,她穿戴洗漱好之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整块凝固的金黄色糖浆。
老头叫她此番前去千机谷也不许落下修行,回去就要考验她对灵力的使用是否有所精湛。
于是裴娇也想了法子,尝试用灵力去融化雕刻糖浆,弄成各种形状的小东西,再用竹签串好。
此番精细的做工便更加考究她对灵力的掌控。
趁着早晨的功夫她雕好了三枚,出了门便撞见顾景尧。
对方容貌仍旧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昳丽,不管是第几次看见仍不免惊艳,但是此刻他眼下却有一抹浅淡的乌青,他本就肤色白,如此便越发明显,多添几分阴柔沉郁。
裴娇一愣:“你昨晚做贼……做什么去了?”
顾景尧淡声回答道,“此地凶险,为裴小姐安全着想,便守在外边了。”
裴娇面上感动不已,心里却是一个字也不信。
指不定做什么坏事去了。
想是这么想,本着见者有份的理,她恋恋不舍地将手里的云雀模样的雕花糖给他,“那可真是辛苦了,这个给你。”
顾景尧微怔,他注意到她嘴里还含着一个,她眨着眼含糊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俊俏的少年垂眸看了一会才缓缓接过,盯着手里的雕花糖一言不发。
这时隔壁的厢房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一声女人的啜泣声响起。
裴娇刚转过头,就见昨日那据说是炉鼎的姑娘被凌云宗的弟子毫不客气一脚从房内踹出。
“你倒的什么水?”
“何玉轩,你带的炉鼎除了会拖后腿还有什么用?当真会伺候人么?”
那姑娘恰好倒在顾景尧跟前,伏在地上无声落泪梨花带雨。
她本就生得粉面桃腮弱柳扶风,穿得也轻薄,美人落泪,当真楚楚动人叫人心生怜惜。
可是她面前的顾景尧却连瞧都没瞧上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糖收起来。
那凌云宗的男子面带怒色,似乎还想上前来教训她一番,旁边的厢房纷纷打开,全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裴娇看不下去了。
这群男人怎么都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怪不得各个都没有道侣。
她连忙几步走上前将那女子扶起,对方微微抬眸,望向她时只是默默流泪。
裴娇拿出帕子将她的泪一点点擦拭去,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作揖行李道,“奴绾绾,多谢仙子相助。”
“举手之劳,绾绾姑娘客气了,叫我裴宁就行。”
裴娇见她双眼通红,露出来的手臂布满伤痕,心底升起怜惜。
纵使有些不舍,还是将怀中最后一个糖人递给她:“绾绾姑娘,这是我做的雕花糖,你拿去。”
绾绾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反应过后来连忙推辞道,“奴身份低微,怎可收裴小姐的东西……”
裴娇将糖人塞进她手中,“不值钱的小玩意,绾绾姑娘若是不嫌弃,拿去就是了,味道应该还算不错。”
顾景尧盯着绾绾手上那枚和自己怀中模样相似的精致雕花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裴小姐当真是一视同仁,对谁都怀有怜悯之心。便是一枚糖人都要见者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