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喜欢哪一幅?”
“我不懂。”
“藏文字书法中,有第巴创立的莲花体,还有刚流行的仓央体,我比较欣赏后者,也试图将蒙古书法自创一派。汉人讲究书画一家,你有绘画基础,练习书法应该不难。”
以后每隔三两日,其其格即来书房习练,不久即大有长进。有一回,二人书写完毕,共同挂于墙上,多尔济大加赞叹,其其格也觉眼前一亮。这哪里是两行文字?分明是两队青年在舞蹈,男子动作刚健,女子姿态婀娜。
每次来,其其格有意让孩子在书房内跑动玩耍,她很快发现,有一个角落是不允许近前的。今天,趁他欣赏书法,她决定再行试探,一边收拾纸笔,一边靠近那个角落。却冷不防他从后边将其拦腰抱住:“王妃不必动手,叫侍女打扫即可。”回屋后,她仍心跳不止,他那像猫一样毫无声息的出人不意的动作,使她产生一种恐惧感。
一天傍晚,多尔济正在其其格刚完成的两幅画上题字,道布登匆匆赶来,附耳低语。只见他大惊,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小院,她抱着孩子随后出来,仓促一瞥,有个人影在墙角一闪,隐约听得有“宫中”二字。其其格忽然想起此时书房未及上锁,便扭身返回进屋,直奔那个角落,蹲下伸出手,摸到一个硬币似的东西,一摁,犹如开了一扇门,墙角出现一个洞,再探进手,拿出一个匣子,印就在里边。
当其其格抱着已睡着的孩子,快步走出书房时,不防一出门险些撞上一个人,吓得她低叫一声,原来就是他,走到面前了,竟一点儿动静不曾听到。
“王妃这是……”
其其格应付道:“孩子一个玩具找不到,以为丢在书房了。”
“改日再题字吧,今天太晚了。”
“好的、好的,改日吧。”其其格竭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边答话边向院门走去。
多尔济只是觉得她刚才有点异样,不经意回过头又望一眼,遂说:“王妃,站住,过来过来。”其其格猛一哆嗦,如钉在那里动弹不得。原来他回头时发现其其格背后袍子一角掖在了裤子里,显得衣衫不整,本意是想帮她整一整,可走过去却发现她脸色苍白、惊恐。
“王妃,来,我帮你把后面袍子拽出来。”
手刚伸过去,其其格触电般后退一步,“不用不用,回屋我自己来。”
如此明显的反常,怎能逃过多尔济的眼睛,“王妃不舒服?我送王妃回屋。”
多尔济此时还以为袍子里藏着什么东西,待回屋拽开衣裙,才发现什么也没有,但撩开的一瞬,他瞧见其其格背部似有红印,欲再看时,其其格突然挣脱开,两手揪住衣服两角,背部用力在内衣上蹭。多尔济扑上去就将她脸朝下摁到床上。“退下。”吓呆的乌云颤抖着退出。撩开一瞧,虽然有些模糊,仍能看出是一方印文,稍加辨认,便知正是那方印记。
“王妃呀,这是做什么?若是好奇,不妨明说,看看也不打紧。印到背上,说明是想让别人也看到。成婚后待你如何,没有亏待你吧?你告诉我谁指使的,要让谁看,只要实说,我看在孩子份上,就过去了。说吧。”
此时的其其格突然出奇的平静,“实话告诉你,没有人指使。”
“那你准备让谁看?”
“让这片雪域高原上所有人看。”
多尔济恼羞成怒,“是不是那个扁头指使的?”
其其格淡淡一笑,“老师是个正人君子,除了这一套,他哪儿都比你强。”
“哼哼,早就看出你和扁头不清不楚,有那个意思。”
“胡说。”其其格怒喝一声,差点儿翻过身来。
“来人。”进来几个仆役,“把她手脚捆在床柱上。”
仆役们愣了一下,但只得照办。
“说吧,”他拍拍其其格的背,“不说的话,我连皮带肉给你刮去,看你还想不想叫他看。”
片刻的静默之后,多尔济拿过一把利刃,突然用力向其其格背上一剁,其其格“啊”地惨叫一声,几个仆役吓得直往后退,乌云躲在院子角落里已抖作一团。
“过来,看见背上的红印没有?轮着刮,用点力,我说停再停。”
几个仆役过来。
肉翻皮飞。血流如注。
但其其格咬着牙没有再哼一声。
“汗王,王、王妃她已经不行了。”一个仆人面色死灰地说。
“今晚的事谁说出去,我就照这样刮了他。明日送到山里埋了,就说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