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屿的本事元彻见识过很多次,这人胆大,心细,缜密,足够蛊惑,对付起人来毫不手软。无论是对敌人,还是他自己。思及此,元彻轻笑着摇摇头:“我很喜欢和丞相大人做交易,但是,我不做赔本交易。”“黄巾贼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俩绑在一条船上,如今,不是我求着你帮我退敌,而是我们一起退敌。”元彻说,“以此为交换让我放你出去,我没有甜头。”沈之屿:“那你要什么?”话音刚落,元彻忽然伸手搬过沈之屿的下巴,盯着他眼睑上的朱砂痣着了迷,喃喃道:“让我想想……让你跟着我你也不愿,真难啊丞相大人,要不你冲我笑一个,让我高兴高兴?”沈之屿将就着手中的书给他砸过去。元彻在半道上劫住了他的动作,夺过书扔开,说:“你看,你连这样一个动作都会被我压制,放你一个人出去,我会放心?”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含义也不甚明确,乍一听,好像是不放心和沈之屿合作的把稳性,但细细评味后,又好像是不放心其他什么。沈之屿毫不示弱,和他面对面回道:“能退敌不就行了?至于我活着还是死了,很重要?”“当然了。”元彻松开钳着沈之屿的手,观察到对方下巴已经有了两个红色的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我这一路千里迢迢南下而来,不正是为了你吗?”沈之屿眯起眼,稍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好笑?”“不,是我明白了。”沈之屿把退开的元彻重新抓住拉了回来:“那你和我一起去,把我困在你身边,困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这样一来,你既没有放过我,黄巾贼也是能打的。”故意压低的声音像温水,从耳蜗流淌过,激起身上的战栗,将每一根发根都被勾引得立起来了,元彻的拳头紧了紧:“玩得很大啊。”沈之屿道:“玩得大才能捕大猎物,不是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话的意思,不在于说的人,而在于听的人。”“……”屋内没有多余的杂音,两人静默僵持着,须臾,元彻说:“那你可别再像先前那样妄想揣着甜头跑了。”他是指城墙上那一次。“应了,我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行动,你今日早点睡。”沈之屿看着他看似镇定实则满脸通红的离开,又看了看外面刚入夜的天色,不少刚换下白班的士兵才开始围着篝火吃晚饭,元彻那家伙竟然让他现在就睡觉?年轻人,真是微微一点就上火,他想。第二日,载人出城的马车上,沈之屿给元彻说了自己的计划,黄巾贼三当家既然让他单独赴会,至少有一点能肯定,此番他并不是要沈之屿的命,至少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沈之屿只说了黄巾贼的邀约,没有提及李亥,他手指点在木几的地图上:“此处三面环山,地势险要,是京郊最为易守难攻之地,黄巾贼余部很大可能会驻扎在此,但具体位置还有待探查。”“之前说过,陈实此人戒心过重,他不会拿出太多的时间来和我商议,最多一个时辰。所以我身边不宜带太多暗卫,让大军再远处待命便可,等暗卫随我进入他的驻扎地,一举刺杀成功最好不过,黄巾贼本就是大多百姓,擒王之后,剩下的自然迎刃而解。”他的手指顺着三方方向划入内圈,“届时,你们便兵分三路进行猛攻。”这计划并不复杂,也没有许多的弯弯绕绕,临时出岔子的几率大大减小,算得上当下最合适。元彻却道:“你既然说此人处处过分小心谨慎,守在他帐外的护卫绝不会少,就算一举击杀成功,在击杀的那一刻也会惊动守在营外的护卫,而你要求跟在你身后的队伍少而精,擅长轻功与暗杀,而非强攻。”元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你得告诉我,你该怎么逃?”沈之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自有我的考量。”元彻:“这不是回答。”元彻将北境老狼王的气质完全继承,平日里和沈之屿耍嘴皮子胡搅蛮缠,是他愿意胡搅蛮缠,或许是觉得好玩,也或许是别的什么想法,可他一旦收敛了痞色,光是人坐在那儿,就会不怒而自威,让周围的人感到害怕。沈之屿道:“我做事情,虽不惜命,却也不是不要命。”元彻又叫来十三个人,是此行派给沈之屿的暗卫。为首者是鬼戎军的副将,名唤耶律录,稍长于元彻,他的父亲是元彻的师父,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和功夫却不经相同,元彻在战场上是实打实的强攻主位,不习惯暗中保护,除了耶律录,他不放心把沈之屿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