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跑过来跪着用手帕擦拭着沈之屿手中和衣服上还在往下淌的血,然后转身去取干净衣物。屋内霎时寂静下来。温子远跪在一边,浑身吓得发抖。他知道沈之屿是为了他好,可是,他自小不学无术,官位也靠家族蒙阴而来,惹了小事找父亲惹大事就找沈之屿,他只想吃喝玩乐一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干什么大事。他怎能呢?但好像在不经意间,他已经四面楚歌了。温子远低着头,不敢看沈之屿,哽咽道:“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魏喜一口气跑到城门脚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会忽然出现元彻的身影。魏喜在城外等了一个时辰,又急又慌,好不容易等来一位鬼戎兵,对方显然不太想替他通报元彻才在沈之屿面前吃了闷亏,谁都不愿意去触这霉头。魏喜那儿管得了这么多,趁对方没有防备,闪身就往帝王寝宫跑去。鬼戎兵连忙长腿一迈将他拧了回来,正巧,得来全不费工夫,遇上了溜狼回来的元彻。元彻见到魏喜,冷笑一声,讽刺说:“怎么,沈之屿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刚刚有礼国人找我家大人。”魏喜总归是有些怕元彻,小手拽住衣袖,咬牙道,“礼国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一定没有好事……”暗渡第四想让朕怎么做?赵阔得了指点,欣然接受结盟,并催促沈之屿第二天便和自己一起回礼国。沈之屿没法去见李亥,只好让盈儿递了个消息,小姑娘回来之后愤愤不平道:“他又发脾气!还哭!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不管他。”沈之屿盯着黑黝黝的药碗,闷着头一口全喝下去,“以后有他哭的时候。”半夜,魏喜从狗洞钻了回来。沈之屿决定将盈儿留在京城,没事儿的时候去看看李亥,别把人饿死就行。“我也想和大人一起。”盈儿低着头道。“你去能干什么?”魏喜叉着腰,“小姑娘家家就不要到处凑热闹,大人这是护着你呢。”盈儿踹了魏喜膝弯一脚,哼道:“我能给大人倒茶洗衣服做饭!你做的饭能吃吗!”魏喜哎哟一声,蹑去沈之屿身后,皱眉咧嘴:“这女人咋还上手呢。”沈之屿向来不参与这两个小孩的斗争,声音吵大了便虚咳一声,他俩自己便懂。沈之屿以为自己好歹能撑到礼国,却不想刚出京城十里地,身体的情况忽然恶化起来,隔日清早,撑着客栈的床檐咳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手帕上也不再是些许血丝,已经能看到明显成团的红。“怎么会这样。”魏喜看得眼红,“昨天还好好的,大人您等等,我立马去找大夫。”沈之屿一把拉住他,余光扫到早上送进来的饭菜。这群人未免太着急了。“事情没办,死不了。”沈之屿抹干净嘴角的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去魏喜手上,“去买点你自己喜欢的吃的。”魏喜机灵,立马听懂了沈之屿的意思:“大人想要解馋的零食,我买您喜欢的。”赵阔向来不喜京官,觉得他们自命出生不凡,整天趾高气昂,看自己的眼神犹如看待贫瘠地区的乡下人尽管礼国的奢靡早就超过了京城,沈之屿也根本没这个心思。得了机会,他自当不会放过,故意到沈之屿面前来:“丞相大人,哎哟,是不是需要叫个医官呀,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沈之屿看着赵阔不自觉高抬的头,淡声道:“确实,没准就将病情医得更严重了。”赵阔:“……”京郊往外有一个商市,南来北往的商人每逢五日便挑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拿来卖,魏喜一心想要给沈之屿找点好吃的,特地跑到这里来挑点心。“就这些,都帮我包一份,多少钱?”“不要钱。”“哦,不要……嗯?”魏喜满心想着沈之屿的病,和街上哪些吃食不错,根本没有注意过老板长什么模样,听见一句不要钱,心想对面莫不是个傻子。魏喜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位北境长相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除了点心,他还送来一个药袋子:“拿着,这个也不要钱。”周遭的商客都是鬼戎军乔装,“商人”身后有一人坐着,他的身体匿在了暗处,一头巨大的黑狼低伏在他身边,毛茸茸的鼻子正打着鼾。魏喜屏住呼吸,知道他是谁。“商人”道:“每日早晚两次。”魏喜捧着药,看着向元彻,当初去皇城是心头一热,没想到元彻真的会来,心里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