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心梗,他差点就去了。
好在那女下属够机敏,立刻叫了人来,送医及时,所以情况并不严重,手术后的庄文清只需要多静养一些时日即可,但是再过度操劳肯定是不行了,集团内部急需有人顶住。而这个人选,只能是庄恪。
丧偶后的庄文清早在七年前就再婚,并且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小儿子,可庄恪作为庄氏第一继承人的地位,依旧无法撼动。只因为他有一个出身行伍、功勋卓然的外公,以及两个从政的舅舅。这两人一个卡着金融口,一个和庄恪的伯父是卫生系统的同僚,与庄家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利益是最好的粘合剂。
加之庄恪少时丧母,又在意外中落下残疾,两个舅舅心疼外甥,遇到大事第一时间站在他身后,不说庄文清,就连董事会里也没人敢多讲一个字。
路已铺开,庄恪顺势而上,该肃清的肃清,该收服的收服,光明正大地全面接管了庄氏。
有人说庄恪命好,母亲家族强势又护短,帮着他轻而易举就将庄氏收到了手里。他听到后只想问问这些人:真要拿一双腿来换眼前这些如山的财富、靠着亲人的同情过日子,谁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我愿意?
想被护短,也得先放下自尊承认自己的弱势才行。
余奉声还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显然,他不太清楚庄家最近已经翻了天,以为庄恪是在吊着自己,当下一心只想讨个准话,好安心。
庄恪耐心耗尽,将电话递给龚叔,转而逗弄起那只新来的黑色守宫。他前前后后让人送了七八只守宫过来,不是外貌不像&ldo;少爷&rdo;,就是性情上出入太多,瞒不住人。
只有这只,几乎看不出差别,一如&ldo;少爷&rdo;死而复生。
接完余奉声的电话,龚叔走过来:&ldo;余副院长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些。&rdo;
&ldo;他也是有长处的。&rdo;庄恪抚摸着守宫额上细腻的鳞片,&ldo;余奉声足够了解陆晚和她妈妈,不声不响就能把事情做成,而且,他足够无耻。&rdo;
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为了名利出卖妻女,甚至连下蛊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庄恪鄙薄地笑笑,很快又收住表情:
祁陆阳给陆晚下了蛊,那又是谁在给自己下蛊呢?
庄恪想起梦魇般的十七岁,那个下着大雪的圣诞节。
因为不想面对父亲在母亲死后半年就再婚的事实,更不想应付他病态一般的望子成龙,当了十几年好孩子的庄恪借着到乡下陪伴奶奶疗养的由头,擅自转学到章华,眼不见为净。
学期过半,奶奶猝然病逝,两个舅舅又分别来苦劝、让他不要跟父亲生疏,免得家业落到外人手里,庄恪再没有理由多坚持,准备在年后听从安排回南江,或者直接北上帝都去外祖父家,为出国留学做准备。
圣诞节前某天,放学后,他在楼梯间被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儿拦了下来。
一句&ldo;对不起请让一下&rdo;还没说完,对方就先开了口:&ldo;那个,我是陆晚的朋友,叫阮佩,我有事跟你说。&rdo;
见庄恪果然停下了脚步,阮佩面露喜色,拿出张电影票来:&ldo;晚晚她想请你看场电影,圣诞节晚上,你……会去的吧?&rdo;
&ldo;她为什么要请我看电影?&rdo;庄恪没接电影票,微眯眼睛,有些诧异。
阮佩先是一怔,过后才说:&ldo;这个我也不知道……哎呀,你是不是喜欢她么?喜欢就去嘛,我很看好你哦。&rdo;
喜欢?
在章华的这段时间里,庄恪和陆晚的交集仅限于他单方面的留意,以及课间偶尔的擦肩而过,或者放榜时、她的眼神在他名字上稍作的几刻停留,除此之外,寥寥无几。
两人最近的一次交集,发生在月初。
午休时,庄恪从老师那边领了竞赛报名表后往回走,在教室门口撞见陆晚给自己班上的书呆子学委递信。
她这次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自己的小闺蜜,也就是来送电影票的阮佩。阮佩显然不太认同陆晚的莽撞直接,一直拉着她的衣袖说:
&ldo;咱们回去吧,你又不是来真的,何必呢……&rdo;
陆晚没搭理阮佩,将信直接塞到书呆子怀里,理直气壮,气势如虹。
那男孩儿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兴许是体温升得太快,他眼镜上起了一层白雾,结结巴巴地问她什么意思。
依旧是一副恃靓行凶的无理模样,陆晚说:&ldo;不干嘛,对你有兴趣,想跟你交个朋友。&rdo;
有兴趣?交朋友?这是连说辞都懒得换的吗?
装乖装成习惯、从来就很会控制情绪的庄恪,这一刻心底腾地生起股恼怒来。他走上前,拍拍学委的肩:&ldo;老师叫你。&rdo;
等那书呆子走了,陆晚终于看到了庄恪。
&ldo;年级第一!&rdo;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更像瞧不出庄恪的糟糕神情似的,上来就问,&ldo;你名字到底怎么念啊?&rdo;
&ldo;我为什么要告诉你?&rdo;
&ldo;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do;
&ldo;……&rdo;庄恪尽量不去看陆晚笑靥如花的脸,撇开眼神,冷冷地说:&ldo;因为我觉得你很无聊,也很烦。&rdo;
被人莫名批了几句,陆晚自然想争辩,庄恪已经迈开步子往教室里走,没给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