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人站在那里,抬着纸糊的胳膊,冲我招手。它的手每动一下,身子也跟着摇摆,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况,傻了一样看着它,看着这个活了的纸人…
突然,这纸人的胳膊往下一落,转过身子,摇摇晃晃的朝院门口走去。
我感觉有某种力量牵引住了我,在那种力量的作用下,我不受控制的跟着那纸人出了院子,来到外面。
村子里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村路上空荡荡的,那纸人在前,我在后,先是往东,然后往南。
走着走着,又听‘咣’一声响,这一次,感觉那响声离的特别的近。忽然一个转折,我看到了那座庙山。而就在那庙山的山脚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脑袋尖尖的,穿着一件像是从火灰里面扒出来的袍子。由于背朝我站着,我看不到这人的长相,只看到他左手拎着一面很大的黑锣,右手拿着一根长长的黑乎乎的锣锤。
那纸人朝庙山上走,我也跟着它走,经过持锣那人身边,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来到那座山神庙的门口,我想回头往下看看,看能不能看到底下那人的长相,就在这个时候,又是‘咣’的一声,我一惊之下,整个人已经进到了庙里。
进到庙里以后,那纸人就不见了,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也不知它去了哪里。
黑云压顶,院子里的那两棵树看着特别的狰狞。
我迷迷登登的站在庙院子正中,正朝四下里张望,那种锣声又响了起来,一下接着一下。
锣声中,两个跟持锣那个装束差不多的人,抬着一张石椅,突然从门外的石阶上冒了出来,椅子上坐着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
我正想看清楚椅子上那‘东西’的样子,抬椅子那两个人旋风一样从我身边经过,抬着椅子进到了庙屋里。随后,我听到一个十分古怪,像是石头摩擦发出来的声音,从庙屋里传出来,喊我进去…
庙屋里漆黑,只能隐约分辨出正中那张石椅,那两个人站在椅子的两旁。
喊我进来的,就是椅子正中那个‘东西’,我看不清它的样子。它告诉我说,它是山神,抬它过来的这两个,山下敲锣迎接它的那个,以及附在纸人身上召我过来的那个,都是这庙里的小鬼…
我问它为什么召我过来,是不是因为我和夏星缘分已尽,命到头了。它说缘尽归缘尽,那是另一码事,它召我过来,是因为我盗走了地府的阴司发放在它这山神庙的门条,如果到时我不交还回来,就和旧账一起算,别说玄女,玉帝也保不了我…
我正要问它到时是什么时候,怎么个算法,它命人送我回去。那个纸人出现在庙屋子门口,冲我手一招,我不由自主的便朝外走去,下了山,回到孙立民家,那纸人停在了院子正中。
我也停了下来,刚站稳脚,就听‘轰隆’一声雷鸣,那纸人倒在地上,我猛一下惊醒了过来…
“你怎么了?”聂晨惊恐的问我。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发现自己正坐在卧房的地铺上。
外面正在打雷,雷声中,夹杂着孩童的嬉闹声。
聂晨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我不置可否,起身朝外看,一帮孩童正在院子里摆弄一个纸人。
“你们这些毛崽子,谁让你们把这个弄出来的?”
孙立民睡眼惺忪的从屋里面冲出来,那几个顽童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我和聂晨一先一后从屋里出来,问这是怎么了。孙立民指着那纸人,说几个村上的毛孩子趁我们都在睡觉,从偏屋里抬了一个纸人出来玩儿…
我看着那纸人,由于被那几个小孩儿给玩儿坏了,分辨不出是不是我梦里见的那个。
我感觉那不是梦,这个纸人,也不是被那几个小孩儿抬出来的,而是自己出来的…
“冷雨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聂晨问我。
“嗯?没事,晨晨…”
我说我担心高大爷,心里面有点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好,注意安全。”聂晨说。
从孙立民家出来,我去了那座山神庙,进到庙屋里,只见那座山神像狰狞的立在庙屋子正中的神台上,山神像右边,靠墙最边上的那只小鬼,呲牙咧嘴的,似乎正冲着我笑。往神台前面的地上一看,我看到地面的浮土上隐约有四个印子,好像是椅子脚留下来的…
我恍恍惚惚的从山神庙走出来,已经是傍晚了,云层散开,晚霞从西天露出来,给远处山脉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
刚从庙山上下来,我就碰到了张叔。
我问他找到高大爷没,他摇头说没有。
我捏了捏拳头说:“肯定是之前我和聂晨被关在那地窖里,你们两个分头寻找我们,高大爷遇到了高凉他们那帮人,然后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