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皓拭掉了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抓住他的头发拖进更衣室里。许遥峥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却还隐约残留着意识:“真可怜,恶心还要来碰我。”孟令皓语气阴森可怖,带着不顾一切似要冲破所有桎梏的疯狂:“你以为你这种被男人上的腌臜玩意儿我会喜欢?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同性恋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就是想让你这种变态不好过,我就是死都会拉着你!”比打了药的许遥峥更神志不清的孟令皓,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头,还戴着手套的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压着他的舌头,另一只手拉下裤链将一团炽热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令人呕吐的橡胶味尚且不能忍受,更加让人恶心的东西冲了进来。像有邪祟入体,天翻地覆。像被厉鬼缠身,恶念丛生。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吴钦赖在床上起不来,他甚至都有一种这张床超越了一般地心引力,把他牢牢困在上面让他只能靠玩手机来过日子的错觉。今天仍旧是不想翻身的死咸鱼一条。几条支付短信叮咚叮咚地冒出来,吴钦疑惑着点进去定睛一瞧,小几千的支付信息明晃晃地亮在眼前。吴钦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想起来自己喝醉酒耍大款把副卡给了周大莉,连带着密码也给秃噜出来,还十分霸总说地让他随便花。真是喝酒误事悔不当初,他吴钦的王霸之气是不存在的,有的净是王八之气。吴钦一个电话打过去劈头盖脸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地喷他一些像是,周大莉你到底要不要脸?敢刷我的卡你是活腻歪了?喝醉了酒的话能当真嘛?就是意思意思难道你个成年人了还不懂这种道理?!我跟你的塑料友情到此为止……之类的话。周大莉听起来委屈极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干什么嘛,大早上的,你吓得人家都萎了呢~”不得不承认,周大莉真的有那种四两拨千斤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又撒娇着说:“再说了,花你的钱都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啊~”吴钦冷酷无情道:“滚,我们没有将来。”周大莉:“嘤嘤嘤……”吴钦:“别废话,三天之内把钱给我吐出来,否则让你永远萎下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周大莉:“好吧……那我去把给你订的学校宿舍的床位给退掉好了。”吴钦简直想抽他:“你脑子有坑么我的朋友,好好的单人公寓我不住给我订宿舍床位?也亏你能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垃圾理由来!”周大莉一声轻叹,幽幽说道:“也行吧,你不愿意和李以衡小哥哥住一个宿舍,我就自己垫钱搬过去,朝夕相处不怕追不上他……”吴钦在床上打了个滚,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导致敏感词捕捉失误:“啥?和谁一个宿舍来着?”周大莉娇羞万分说道:“就是那个人家超级喜欢的李以衡啦~,我打听到他们宿舍有一个床位空着,就想着你公寓的租期不是快到了嘛,就……”吴钦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大莉,你真是这世界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事事都为我着想,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情比金坚,任何事情都阻隔不断,成了,啥也甭说了,我下午就搬过去,挂了吧昂。”就是这样不要脸。吴钦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猛烈如狂风暴雨。自从前一段推背那次以后,他都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李以衡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契机,想要有进展简直是寸步难行。但是此时此刻,天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恋爱必备套路,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什么制造暧昧保留神秘感,吴钦似懂非懂地看下来总结出一条定律。就是撩要不着痕迹地撩,想追人家还不能让人家看出来,得循序渐进小火慢炖,等待着一切水到渠成,方才能功德圆满!说起来也惭愧,吴钦两辈子都没有认真谈过恋爱,当初一开始和李以衡纠缠是因为自己浑浑噩噩厌世又想死,虽然活是不想活了,但死又不敢死,没道理被哪个变态凌辱了一次就要去寻死觅活,被伤害的是自己,凭什么要他自己付出代价?到头来,人其实什么都能忍受和习惯。所以一心只想找个堕落的理由,他要比谁都过得更潇洒,他还偏偏就要跟男人在一起,似乎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又不堪。认识没几天就主动和李以衡滚到了床上,说不清楚是在和自己较劲还是急切想地想证明什么,或许是偶然被他吸引到了,也或许是觉得他的抗拒有趣,但无论怎么样,说到底是没有爱的。李以衡也一定是感受到了,所以活该到自己深陷其中时,也得不到他的爱。那么这一次,就认真地,用力地,再爱一次好了。吴钦站在宿舍门口踌躇了很久,一想到以后要跟李以衡和任密秋住在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就难免心慌。刚要抬手敲门,门就被哗啦打开。光着膀子端着盆看样子要去洗漱的陆匪堵在了门口。他眯着眼端详辨认了一会儿,似乎最后终于想起了这是谁,先开口道:“是你……老大他不在,好像去图书馆自习了。”吴钦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找他的,我是来搬宿舍的。”陆匪恍然大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要搬进来的人是你啊?”吴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乖乖点头。陆匪转身回去对着上铺那个用薄被把自己裹成蚕蛹状的人喊:“密秋,你把你对铺的床位收拾收拾,有同学要搬进来了。”‘蚕蛹’缓慢地蠕动了两下,半天从被子里露出一点儿黑色的卷毛,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吴钦难以置信地注视那团还在不停蠕动的蚕蛹,看样子是在被子里面穿衣服。他实在无法把“它”和那个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任密秋联系在一起。陆匪回去放下脸盆,不修边幅地随便套了件极其直男审美的短袖就又走过来问:“东西都在哪儿放呢?我去给你搬上来。”短袖上大写加粗的love在眼前慢悠悠地晃着,吴钦的脑子里却十分诡异地浮现出许遥峥那张永远都在嫌弃万事万物目下无尘的高贵冷艳脸。假的吧,两个人在一起过这种事,一定是假的吧!吴钦:“不用麻烦了,东西就在楼下,我多跑几趟拿上来就好了。”陆匪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大,新室友是你那个小朋友,赶快回来给人家搬东西。”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匪嗯了好几声,然后二话不说趿拉着拖鞋下楼去给吴钦搬东西。吴钦追上去:“那个同学,真不用,我一个大男人……”陆匪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瞅着他,耐人寻味地嘀咕了一句:“你不懂,我老大难得对谁……”他说到后面莫名就自动消音,听得人抓耳挠腮心痒痒。吴钦愣过神想再追问一次他是什么意思时,他已经没了踪影下了两层楼,自顾自地开始搬东西。陆匪不知道是力气太大还是怎么回事,他搬过的箱子不是缺了一块就是漏了底,没一个能完整存活下来的。好在吴钦的东西不多,两个人来回跑了没几趟就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宿舍里不是常见的上床下桌,而是两张上下铺并排靠在一起,床对面是四张桌子和衣柜,屋子里收拾得利索干净,没有通常男生宿舍必备的那些奇奇怪怪异味儿。吴钦扫了几眼桌子上物件井然有序的摆放位置和简易书架上按着年份和次序放的课本,他几乎一眼就看出这让人身心舒爽的生活环境是出自谁的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