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前辈也曾跟刘雅恩闲聊过一次。她说:&ldo;小刘啊,你的脸是不是有点肿起来了?&rdo;
刘雅恩一怔,随即抬手去彭碰自己的面颊:&ldo;可能是的。我智齿还挺经常疼的。&rdo;
&ldo;智齿?&rdo;前辈说,&ldo;那就要去拔掉呀。&rdo;
刘雅恩苦笑起来。
她吞吞吐吐,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只能用&ldo;我看网上说对神经不好&rdo;给搪塞过去。
究竟为什么不去拔掉智齿呢?
身体里有个声音这样问。
然后她不再担任班主任。
就在这样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师生关系中,她最终还是迎来了这群孩子们的毕业。
他们这所初中是没有什么大型的毕业仪式的,校服是黑色的,也不方便用油性笔在上边写什么名字。
问题学生们都无一例外,中考丝毫不令人意外地考得面目全非。
孟修在双亲的安排下去了邻市的实验中学。
乔帆读了职高。
百里颦和江荣被第三中学录取。
不论他们对这样的结果是否满意,但至少,从他们的脸上看来,都只有蓬勃而灿烂的笑容。
有时候刘雅恩会忍不住思考,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成功,为了未来,为了实现自我价值。
可是那份自我价值又代表着什么呢?
拍毕业照的时候,距离刘雅恩担任138班的代理班主任,满打满算,差不多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早晨起床时,教职员工宿舍对面的电线上总会停好些燕子与麻雀。
刘雅恩站在窗户跟前漱口,仔细清理过牙齿、洗完脸以后,她站在洗手台前抬头,倏然间没防备地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她没戴那副略显老气的深色框镜,眼角在不知不觉中也生出了细纹。她平时不化妆,最大的护理是常常习惯涂润唇膏。
大学时期刘雅恩就没化过妆,唯一的化妆品也只是一只口红,还是以前同学给送的,她也没怎么用过。
镜子里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一张只要走进人群、就会被立即淹没的平凡的脸。
刘雅恩回想起自己初中时偷偷摸摸半夜起来读的言情。
那样罗曼蒂克的故事,终究是不会发生在她这种人身上了。
她默默地梳起头发,戴上眼镜,煮好饭后喂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