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的‐‐四处捡些废物卖。
他清除七个垃圾通道时,常将易拉罐儿,塑料瓶眼细地挑出来攒着。我也常见他推了满满一车废物送往什么地方的废品站。
我曾听有人说:&ldo;嘿,又发了,也许卖不少钱呢!&rdo;
我不相信现而今谁靠捡废物卖会&ldo;发&rdo;。
倘真能,为什么我们城里人不也&ldo;发&rdo;一把呢?
一个易拉罐儿几分钱,一斤废报几角钱,这我也是知道的。一车废物卖不了多少钱的。明摆着的事儿。
朱师傅挣的是城里人,尤其是北京人显然的,绝对的不愿挣的钱。也是显然地绝对地在靠诚实的劳动挣钱。
故我常将能卖钱的废物替朱师傅积攒了,亲自送给他。
有次我问:&ldo;怎么最近没见朱凡啊?&rdo;
他笑了,欣慰地说:&ldo;去学电脑了!&rdo;
这一位中年的,安徽农村来的农民父亲,就用自己卖废品所得的钱,供他的儿子去学最现代的谋职技能。
现在朱凡已经在某邮局谋到了一份临时的工作。尽管收入和他父亲的收入一样很低微,但毕竟的,全家多了一份收入啊!
某日,朱师傅见了我,吞吞吐吐地问:&ldo;你看,如果我想在车棚这一角用些胶板围一处我睡觉的地方,厂里会同意吗?&rdo;
我说:&ldo;我不是早就建议你这样做了吗?只管照你的想法做吧,厂里我替你说。&rdo;
厂里的领导也很体恤他一家。
现在,朱师傅有了自己的栖身之处‐‐就在门房的边上,一米多宽,两米多长,用胶板围的一个箱子似的&ldo;房间&rdo;。睡在里边,夏天的闷热,冬天的森冷,大约非一般城里人所能忍受。
现在,这一家人已在北京‐‐确切地说,在我们童影的门房生活了七八年了。除了朱霞,朱师傅、&ldo;嫂子&rdo;和朱凡,都在为生活而挣钱。不管一份工作多么脏,多么累,收入多么低微,在北京人看来是多么不值得干,不屑于干,在他们看来,却都是难得的机遇……
在风天,在雨天,在寒冬里,在赤日下,我常见&ldo;嫂子&rdo;替朱师傅清理七个垃圾通道,替朱师傅打扫宿舍区和厂区的卫生。也像朱师傅一样,从垃圾里挑拣出可卖点儿钱的东西。她替朱师傅时,朱师傅则也许往废品站送废品去了,也许另有一份儿活,去挣另一份儿钱了。
&ldo;嫂子&rdo;推垃圾车的步态,腾腾有力,显示出一种&ldo;小车不倒只管推&rdo;的样子。
这一家的每一个成员,似乎总是那么乐观,似乎总是生活得那么亲情融融。
有时我不免奇怪地想‐‐他们的乐观源于什么呢?
当然的,我知道,他们一家人要通过共同的努力,早日积攒下一笔钱,然后回安徽农村去盖房子。
那须是多大数目的一笔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