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睛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搭在前面的行李箱上,歪着脑袋看着他笑:“不错啊,我还以为你铁定见死不救呢。”
单饶眼神淡淡:“我怕外出第一天就被触了眉头。”
他这么一说,赵睛无视他的毒舌,来了兴头:“哎你怎么也来小南非了啊?”
“随便走走。”他扫了一眼她的下巴,发现那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愈合能力还挺不错,回问了她一句,“你怎么来了?”
赵睛耸耸肩:“太郁闷了,我是出来散心的。”
他扫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确没有说谎。她的眼神太清澈了,动作也很自然。刚才在出站口瞥见她的一瞬,他还以为是gavin从子深那软磨硬泡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她,没想到这只是纯粹的巧合。
他侧头问她:“为什么想到来这?”
她乐得脸上跟开了花似的:“我也不知道啊,就前几天和人聊天随口提到这,然后就来了啊。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她往他的方向稍稍倾了倾,表情赤|裸裸的得意,“换号了怎样?微信拉黑又怎么样?我的意念里可是装了一座五指山,看来你是逃不出了。”
她得意的神情在他眼里就跟自娱自乐似的,他完全不被感染,除了略烦躁外,赵睛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索性偃旗息鼓,换个话题:“这地方民风好像有点不正啊,我刚出火车站差点就被一个司机给宰了,幸亏看到了你。”又把声音放低了些,“还有那个女售票员,态度也不太友好。”
单饶没搭理她,闭上眼睛,往身后的座位上一靠,养神去了。
赵睛撇嘴,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呢。
车子开了几分钟,那位女售票员从腰间拿出一面红色的旗子,朝大家扬了扬,秒变导游和大家介绍起小南非的发家史来。
哎挺有意思。
赵睛侧头看了单饶一眼,只见他微阖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位售票员兼导游的身份转变有点感兴趣,耳朵也跟着动了一下,看来很认真在听嘛。
观察到他这两个细微的小动作,赵睛看着女售票员听得更认真了。
“各位旅客,欢迎来到小南非,我是这辆车的售票员兼讲解导游。接下来我将简单地为大家介绍一下小南非的发展史。我们小南非的历史十分悠久,可追溯至魏晋时期,村庄原名桃源,七年前改名为小南非,这七年的时间里,在我们的村党委书记江硕先生的带领下,小南非从穷乡僻壤慢慢发展成为一个不逊色于大都市的景区兼企业化村庄。”
“小南非总面积4。68平方公里,景区内一比一还原意大利比萨斜塔、雪达根大金寺、泰姬陵、德国科隆大教堂……”
导游小姐说得正溜,车上有人忽然痞气地打断:“你们这就不太妥了吧,我们大中华的建筑怎么比不上那些洋鬼子的了?长城、故宫、兵马俑、苏州园林、布达拉宫,哪个不是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你们有这个闲钱,怎么不用来延续中国建筑?一个道理怎么说来着?”那人顿了一下,最后总结道,“人发达了就是容易忘本啊。”
赵睛觉得这话说得在理,带头鼓起了掌,目光下意识地寻找声源地,一瞧还真是巧,这不是刚才主动说要给自己抬行李箱的年轻小伙吗?原来还是一碧血丹心的爱国青年啊。
车上大部分的游客被她带动,先是零零落落地鼓起了掌,慢慢地,附和的掌声越来越大。
赵睛带头鼓掌的行为引来那小伙的目光,一见是她,略一惊讶后,咧着嘴笑了,还十分谦虚地点头道:“一点拙见,不足苟同!不足苟同!”
赵睛被他逗乐了:“哪里啊,这分明就是言之有据、一针见血啊!”
售票员小姐手里捏着那面红色小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客车上一瞬间好不热闹。
就是在这么兴致昂扬的时候,旁边闭目养神的某人,忽然开口了,说话的目标对象依旧是那位售票员小姐。
赵睛侧头,发现他眼睛依旧闭着,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问道:“东晋诗人陶潜创《桃花源记》以来,从古至今,国人皆心向往之。既然先人给贵村留下一个这么自带原始价值的桃源之名,七年前为何要更名小南非?”
车上一时间忽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