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有冰凉的东西啪啦啪啦的滴在脸上。
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别说脑袋里面了连太阳穴都一抽一抽的痛着,眼皮就跟像不干胶黏在一块了一样,睁不开眼。
既然如此,我就闭着眼摸了一把脸,脸上有着些许水渍。
用力往上掀开眼皮,模糊中看到透明的雨丝从沉黑的天空中滑落,像一条一条垂下来的丝线一般。
原来是下雨了,怪不得夏日的燥热都不见了。
除了雨丝,此刻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她正用高跟鞋的鞋跟踢着我的小腿,或许是因为蹲太久,腿麻了,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眯着眼睛努力瞅着,当我看清那人是会所里的妈咪莉姐时,吓得浑身打了一个轻颤。
会所里的小姐都是被妈咪管的,无论是排钟还是坐台全部都是妈咪说了算,可以说妈咪手里就拿捏着我们这些小姐们的财路和性命,更何况我之前就见识过莉姐跟秦阿姨之间的你来我往,连泼辣的秦阿姨都对莉姐敬畏三分,更何况是我这种刚入门的新人。
“莉姐。”我恭敬道,忙不迭的想站起来,可是双腿一动,就跟针扎一样难受,而且我的肩膀上还压着一个重物,是醉的不省人事的朝颜。
莉姐冷眼斜睨着我和朝颜,高跟鞋细细的鞋跟正不耐烦的点着地面,“要在路边做乞丐也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坏了我们天上人间的招牌。”
“对不起,莉姐,我们马上就滚。”我忍着痛,忙撑起虚弱的双腿,不光自己站起来连朝颜我也一并拉着。
朝颜睡得迷糊,被我拉起来的时候还烦躁的呜咽了一声,我真害怕她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忙抱住她的身体又无助她的嘴。
“莉姐,我们走了。”
我将朝颜的手臂拉到自己肩膀上,撑着她的咯吱窝摇摇晃晃的刚要走。
可是莉姐狭长的丹凤眼一扬,嘲讽道,“两个身无分文的臭丫头,你们还能去哪?还真当自己是乞丐还是躲到桥洞下当流浪汉?哼,都已经是出来卖的人了,面子能当饭吃吗?竟然连求人都不会。”
莉姐说完,也不再跟我废话,而是转身对着路边,远远地,之前见过的那辆黑色大奔正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
我一开始并没有理解莉姐跟我说的话,只觉得她说的意味深长,不单单只是讽刺,还有着另一层意思。
当黑色的大奔停下来,前座的刀疤男下车过来开门,我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莉姐,我和朝颜今天赚的小费都交给领班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实在是没地方住。莉姐,求你帮我们一把,找个地方把我们安顿了吧,之后等我们赚了钱,一定感谢你。”我放低了姿态,连脸哀求着。
就像莉姐说的,我们都是出来卖的人了,面子、清高、骄傲这种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被子盖,就算我们熬过了今天又怎么样,之后六天我们还是没有提成的,难道每天都睡马路边上吗?还不如在这个时候抱一下莉姐的大腿,说不定就能将自己安顿好了。
莉姐背对着我没转身,不过原本正打算上后座的她换了一个方向,做到了副驾驶座上。
她上车后摇下车窗瞄了我一眼,冷声道,“还不快上车。”
“谢谢莉姐,谢谢莉姐。”我连连道谢,然后带着朝颜一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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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车辆划破夜色一路向北,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子前停了下来。
江城的北部是旧城区,随着城市中心逐渐南移,有钱人也都搬迁了过去,剩下住在这里的不是没钱的,就是来江城打工的外地人。
穿过小巷子是一栋四层楼的自建房,里面全部都是供出租的小单间,大一点的一房一厅,小一点的就只是一个房间和一个只能让你转身的洗手间而已。
我在后来才知道莉姐把三楼全部的房间都租了下来,再分租出去,而她租出去的对象都是会所里没地方可以住的小姐。
小巷子里没有路灯,路面上还有不少生活垃圾,莉姐穿着高跟鞋走在前面,明明是走在这么黑暗有肮脏的地方,但是我偷瞄着她风姿绰约的身影,却觉得是这么迷人。
莉姐能成为江城第一会所里唯一一个妈咪,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我费了好大劲将朝颜扛上了三楼,正气喘吁吁着,莉姐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门。
“就剩下这个房间了,里面有两张床,每个月十五号交房租,七百块。”莉姐说着,同时还目光质询的看向我。
我忙点头,“谢谢莉姐,我们肯定按时交房租。”
莉姐旋即将钥匙放到我的上衣口袋里,然后转身继续往走廊深处走,打开最里面一个房间,就走了进去,她也是住在这里的。
我摸着墙壁点亮了灯,也看见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房间大概许久都没通风了,里面充斥着一股腐烂的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