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杉年吓得往后一仰,顺顺利利地落入他舒展开的臂弯中,活像是自投罗网落入他怀中。
易西青眼底尽是促狭,分寸却没丢,和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目光在她因受惊瞪大的眼眸和水润润的粉色唇瓣间流连片刻,轻笑出声,低声道:&ldo;照你的逻辑,你也不必洗澡,不必吃饭了。&rdo;
而后,痛快地抽身退开,回到初始位置。
孟杉年轻轻咬着下唇,调整呼吸。
易西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温声问:&ldo;换洗漱用品了?&rdo;
孟杉年迟疑了会儿,小幅度点头,&ldo;嗯。&rdo;
易西青狭长的眼眸弯了弯,眸光流转,未再言。
&ldo;来来来,吃水果。&rdo;李阿姨端着果盘过来,&ldo;年年,我去给你取学习用品。&rdo;
这位易同学一来,必定是和年年一起学习的。
孟杉年脸颊粉扑扑的,朝李阿姨笑:&ldo;谢谢,阿姨等会儿你就可以先走了,晚饭我们可以自己热一热。&rdo;
李阿姨笑着哎了两声,这也是她喜欢易西青来的最重要的要原因,毕竟谁不想提前下班。
待李阿姨走后,易西青陪孟杉年做了两套卷子,修改答案的时候,顺手替她剥了几瓣橘子,状似无意地说:&ldo;你家里人蛮肯为你花钱的。&rdo;
孟杉年手下的笔一顿,&ldo;是啊。&rdo;
&ldo;在我放弃了家里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之后,我爸妈确实肯为我花钱。&rdo;她抬起头,直视对面的易西青,&ldo;我们家是重男轻女,你不用小心翼翼地安慰我,或者怕伤害我就特意避而不谈。&rdo;
&ldo;我很早就意识到了,虽然我只有他们一对父母,但他们却有两个孩子。老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rdo;她眼眸弯了弯,轻轻一笑,将左手翻来覆去摊给他看,&ldo;但手心的肉就是比手背厚啊。&rdo;
&ldo;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我会暗自幻想,想妈妈要是像喊弟弟那样,喊我一声宝宝会是什么感觉?&rdo;
她原本是笑着说的,说着说着,眼底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ldo;后来有一天,我妈妈真的喊我宝宝了,&lso;宝宝&rso;,那样宠溺的口吻,我当时听到真的心底一颤。喊完,她回头,看到是我,眼里都是惊讶,惊讶你知道吗?&rdo;
孟杉年朝他笑笑:&ldo;喊错人了。&rdo;
易西青捏紧手里的钢笔,别过头,避开她含着泪的眸子,冷声道:&ldo;别说了。&rdo;
孟杉年仰起头,深呼吸,摆摆手:&ldo;没关系。&rdo;
&ldo;我早就想通了,过日子就像做卷子,会做的题竭尽全力保对,不会做的,就把该填的填满了,然后看老天爷的意思。我爸妈看重性别,而非其他,这道题我实在不会做,那么只好把该填的填满,比如保障自己最基本的生活费和学费,确保能万无一失撑到大学毕业。为此我初中就同爸妈直说了,我未来房子和商铺都不要,&rdo;孟杉年笑笑,补充说:&ldo;我爸爸是做工程出生,眼光也不错,按现在的话说,我们家可是土豪,商业步行街那块一大半的商铺都是我家的,市里和外省也有,我爸还爱炒房,零八年赚了不少。&rdo;
&ldo;我同他们说这些一分都不要,一方面我很清楚,即便我要他们也不会给,另一方面我主动放弃大笔财产换取相对而言极其小额的生活费,他们会更舍得。&rdo;
&ldo;所以,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受气包,我是很有心计的。&rdo;孟杉年伸手抹掉眼角沁出的泪,冲他一笑,&ldo;至于前几天我妈过来,我什么都没说,是因为‐‐&rdo;
易西青没等她说完,就用钢笔打下她的手,瞪她:&ldo;说了多少次,不许用手抹眼睛,你再抹试试!&rdo;
孟杉年委委屈屈缩回手,抿起嘴偷瞥他几眼。